程昭的婚事,可謂是程家目前來說最大的事。

他今年十九歲,村子裡許多十九歲的男孩早就結婚了,孩子都抱倆了,可他卻還孑然一身。

“之前就想著等昭兒考上了秀才再說親。”程老頭子開口,“昨兒喜報一傳回來,就有人來說媒,這事兒也不急,慢慢相看。”

“那個王媒婆說的兩個姑娘,都不行。”程大嫂放下筷子,“一個是王員外的閨女,一個商人,哪裡配得上我們家的昭兒。還有一個說是縣令大人遠房的侄女,縣令大人有官身,他侄女的親爹就一個老百姓,我可瞧不上。”

程族長雖不滿程大嫂說話的語氣,但也認同這話裡的意思,輕輕點了點頭。

程彎彎低頭吃了一口菜,按照這意思,程家是想給昭兒找個正兒八經的官小姐。

一個秀才,想娶官小姐,這就有點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

程昭本來一直默不作聲,聽到這裡,忍不住抬頭,看向程家二老的方向:“阿爺,阿奶,我有個不情之請。”

程老太太的臉上展開笑容:“昭兒,你有話就說,一家人這麼客氣幹啥。”

“自古以來,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以,我的想法可能有些大逆不道。”程昭站起身,微微低著頭,聲音裡透著堅定,“我希望阿爺阿奶和爹孃,能將我的婚姻之事,交給二姑。”

“你說啥?”程大嫂猛地起身,“你是我兒子,我是你親孃,你的婚事當然是我來安排!”

程大哥一巴掌拍在飯桌上:“別以為你考上了秀才,就可以不把爹孃放在眼底,就算你是一品大官,我們也是你老子娘,你的婚事也是我們說了算!”

他氣的鼻子都在冒煙。

最開始,他就不同意兒子去大河村住著,住了半年,竟然連自己姓甚名誰都不知道了。

他們程家辛辛苦苦培養出來的兒子,憑啥一切聽程彎彎的安排,一個七品孺人而已,也想沾他兒子的光麼,做夢!

“老大,老大媳婦,你們兩個坐下!”程老太太沉著聲音開口,“院子裡到處都是客人,你們不要臉,我還要臉!”

程大嫂不服氣,嘀嘀咕咕道:“二姑子也太過分了,竟然還想插手我兒子的婚事,她一個嫁出去的閨女,還管孃家的事,她到底想幹啥,孺人就了不起麼……”

“娘!”

程昭厲聲開口,嚇了程大嫂一跳。

他向來是個溫和的性子,再生氣也是隱忍不發,現在,一張臉卻鐵青。

“若非有二姑,我現在什麼都不是,不可能成為秀才,更不可能為程家爭光,程家養育了我,我會報答恩情,二姑指引了我,同樣的,我也會回報二姑的恩情,對二姑不敬,那就是等於一巴掌扇在我的臉上,讓我無顏為人。”程昭一字一頓緩緩開口,“不是二姑想插手我的婚事,而是我請求二姑為我擇一門親事。”

他突然掀起衣袍,跪在了黃土地上,“懇請二姑為昭兒的婚事上心,不論是農家女,還是商戶女,只要是二姑所安排,昭兒喜不自禁。”

程彎彎微不可查嘆了一口氣。

昭兒明知她會答應,卻還是跪在了地上,這是做給程家人看。

他千辛萬苦求來的事兒,程家人要是搞破壞,那就是跟他作對,泥人尚且都有三分土性,更別說他一個活生生的人了。

“你你你!”

程大嫂真的快氣死了,肺管子都在疼。

“昭兒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程老太太冷聲道,“你這個當孃的,認識最厲害的人,也就鎮上的王員外,昭兒的親事交給你,你能給昭兒找個什麼好姑娘?倒是他二姑,聖上親封七品孺人,這樣的身份,能輕而易舉進入官家的圈子。”

程彎彎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