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西北形勢一片大好的時候,應天城內的老朱,心情卻是一片陰霾。

三月以來,西北方向陸續傳來哈密衛造反、瓦刺大汗也速逘兒寇邊、河西甘、肅二州失守的壞訊息。坐鎮陝甘地區的長興侯耿炳文正忙於平定甘肅南部的白蓮教之亂,無法分兵救援河西。奉命籌邊的大將軍藍玉以軍備未齊為由,遲遲不赴河西主持戰局。河西五州只有掛著都督僉事之名的宋晟手下數千步兵在困守僵局。

老朱雖然未雨綢繆,提前下旨讓秦、燕、晉、遼三王各選派一千精騎增援河西,也不知道這遠水能否解決得了這近渴。

坐鎮西北的秦王,也是大明最大的藩王,離涼州最近,卻按兵不動,坐視涼州被圍,讓老朱很惱火。

四月,坐鎮北平都司的楊文和坐鎮遼東都司的李景隆分別向朝廷告急。

原來,已經降明的原北元太尉乃兒不花率眾叛變,襲擊了北平都司的開平衛,殺傷明軍三千餘人,北平震動。

女真首領勃羅哥率三千餘眾襲擊遼東都司開原和鐵嶺二衛,明軍死傷近千,鐵嶺衛指揮使劉顯身受重傷。

這些壞訊息讓老朱龍顏大怒。

這乃兒不花從漠北千里奔襲開平衛,打了明軍一個措手不及倒還好說,可這勃羅哥去年明明已經被吳高擒獲至京,被錦衣衛派人軟禁起來了啊!難道又是像哈拉章一樣的重名?

但是,遼東都司指揮使李景隆和前往遼東傳旨的駙馬都尉李堅在奏報中均稱,帶頭襲擊明軍的確實是先前被遼王和江陰侯俘獲過的女真萬戶勃羅哥!

老朱原本愛惜勃羅哥是條漢子,將其軟禁起來,準備磨磨他的心氣,將其徹底收復後再放還遼東,替大明招降女真各部的。

哪知,這傢伙竟然從錦衣衛眼皮底下逃回了遼東,又掀起一大片大浪來。

老朱盛怒之下,殺了幾個看護不力的錦衣衛以洩心頭之恨。

國內烽煙四起,老朱不得不國難思良將,放鬆了對燕、遼二王的防範和限制。

他正式下詔,令賴在京城內的寧王朱權立即之國大寧府,齊王朱榑立即帶兵北上,所轄兵馬俱歸燕王排程,相機征剿蒙古反叛各部;令熟悉蒙古情況、卻在遼東裝病的郭英前往大寧府聽候燕王差遣。

又令在應天賦閒的江陰侯吳高立刻返回遼東,接替李景隆,再次出任遼東都司指揮使,軍國大計俱聽從遼王排程,駙馬都尉郭鎮也一同返回遼東效力。

在關鍵時刻,老朱還是更相信自己的兒子一些。

到了端午節前,應天城突然又有捷報傳來。

涼州城的宋晟報告說,金山伯濮璵率晉、燕、遼三王府護衛騎兵已解涼州之圍。明軍前後斬殺蒙古一萬五千餘騎,生俘五千,另繳獲戰馬近萬匹,其他物資無算……

端午節後,宋晟又報告說,明軍已經順利收復甘、肅二州,並順勢進佔赤斤蒙古衛和沙州衛,安定衛、罕東衛、曲先衛和阿端衛請降,關西七衛之亂基本平定,只有哈密汗吳納失裡退守哈密,負隅頑抗。

遼東也傳來捷報,遼王派郭驥出征長白山,斬俘建州女真各部兩千餘人,再次生擒勃羅哥,遼東大定。

真是江山輩有人才出啊!

老朱好歹也算是見過大風大浪的,此時的心情如同過世坐過山車似的,不是低谷,就是高潮,那不斷老化的血管正在隨無盡的壓力。

洪武二十四年六月初,老朱心情大好之餘,選了個黃道吉日,召集朝會對諸將論功行賞。

兵部尚書唐鐸首先站出來奏請道:

“陛下,甘肅總兵官、右軍都督僉事宋晟久鎮西涼,勞苦功高。此次以孤軍堅守涼州,臨危不亂,挫敵鋒芒,陣斬胡虜五千,又兵不血刃,降復關西六衛,可封為西寧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