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聞聲,急忙將手中的鐵錘放下。

一個個扯著掛在脖子上的汗巾抹了一把臉上和脖子上的汗水,笑呵呵地走過來。

蘇明福笑眯眯道:“東家和夫人怎麼來了?咱們石頭山上灰塵大,可不能將你們乾乾淨淨的衣裳給弄髒了。”

席大壯擺手道:“無妨。今日閒來無事,過來瞧瞧。”

他彎腰提起水壺,給石頭山上的眾人一人倒了一杯水。

眾人受寵若驚,小心翼翼又諂媚:“哎呦,東家,您可真是太客氣了。這水咱們自己倒便成,哪能勞煩你?”

一個個客氣得不行。

全然沒了當初張口閉口外來的困難戶,窮困潦倒的野小子,凶神惡煞的獵戶這種話。

席大壯將最後一杯水遞給站在最後面的池鐵根。

池鐵根低垂著腦袋接過便默默後退走到人群最後面,連頭都沒有抬一下。

“這段時間以來,你們辛苦勞作,兢兢業業,我都看在眼裡了;但無論如何,身體更重要,若是為了幹活累壞身體得不償失。”

就這些人幹活的勁頭,損傷身體是遲早的事。

席大壯淡聲說:“適當勞作可鍛鍊身體,長久超出身體負荷,必然會損壞身體,還望諸位身體為重。”

眾人都是一愣,反應過來後心裡一陣感動。

蘇明福感激道:“多謝東家體恤,我們心裡有數的。我們這段時間每日能賺個四十文錢,家裡的生活好了,不僅能吃飽飯,偶爾還能吃頓肉,這比以前窮困潦倒的生活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我們一點都不覺得累,也不覺得辛苦,更不會損傷身體。”

“是啊是啊,我們現在每日渾身都是勁,每頓吃飯都得吃三大碗,晚上回家一覺天明,別提多痛快了。”

眾人紛紛接話。

“東家,你放心,我們雖然賣力氣,但也會注意安全,絕不會給東家惹麻煩。我們沒什麼大追求,只要能多賺銀子,早點蓋上石頭青瓦房,再讓我家那小子去讀書識字就行。”

“是啊是啊!我家裡的小子今年八歲了,我準備將他送去隔壁村讀書識字。一個月兩百文錢的束脩,以前是死活都拿不出來的,但現在我在石頭山上幹活,賺的銀子夠了。咱們一輩子都沒讀過書,啥都不知道,既然有了銀子,就得讓家裡的小子去識識字。指不定將來成器,還能跟那楚必成一樣讀出個秀才老爺來。”

“哈哈哈,秀才老爺好啊!這若是運氣好做了官,那便是光宗耀祖改變門楣的事。兄弟們抓緊幹,可不能給家裡的小子們拖後腿。”

以前讓孩子讀書是他們想都不敢想的事,但現在他們能賺銀子,有了希望,便再也不想讓孩子跟他們一樣一輩子只能死守在這小山村裡,只能賣苦力掙銀子了。

村裡唯一的讀書人楚必成,常年住在縣城的鴻鵠書院,即便極少回村,但逢年過節還是會回來一趟。

楚必成每一次回來都一身長袍,腰板挺正,面色白皙,出口成章,氣度非凡,村裡人別提多羨慕了。

聽說因為楚必成去年考了秀才功名,他們家裡的賦稅全免不說,他還時不時讓人給家裡的老母親送一送銀子。

池溪聽到村民們有這樣的志向,心裡也高興,眉目彎彎地說:“隔壁的私塾先生,也就讀過幾年書,能教給孩子們的東西不多,每個月還要收兩百文錢的束脩實在是沒道理。你們能有這份心,我很為你們高興。等你們今日忙完,便給村裡人說一聲,去我家做個登記,只要是在咱們家幹活的人家有適齡孩子便記下來,超過十個我便去縣城為孩子們請個先生來授課。屆時,無論先生收取諸位多少錢一人的束脩,我們席家都願為諸位承擔一半。”

“當真?”

池溪這話才出,蘇明福就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