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呼嘯,冰冷刺骨,凜冽如刀。

大雪停了又下,下了又停,今日方有徹底止住的架勢。

東方盡頭,久違的太陽好似如獲新生,終於破開了層層雲霧遮擋,溫暖的陽光重新籠罩大地。

空中留下了光的足跡,如冰晶一般,璀璨奪目,又似觸手可及,不可捉摸,如夢如幻。

房簷下,

一根根冰溜子倒懸著,好似一柄柄利劍,會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落下,莫名平添了一絲殺機。

如今的清萍渡就是這般,人潮洶湧看似熱鬧非凡,實則混亂不堪,都恨不得立馬乘船逃離。

攤位上。

裴禮與依雲正不緊不慢地吃著豆腐腦,與周邊行色匆匆的人群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裴大哥。”

“這裡這麼多人都是要乘船離開,咱們接下來怎麼辦?”

“是在這裡等嗎?”

依雲吃完甜豆腐腦,取出一塊絲巾擦了擦櫻唇,這才抬起頭。

見裴禮也正好吃完醬油豆腐腦,她急忙從胸口抽出一塊手帕,俏臉緋紅地遞了過去。

裴禮能清晰地嗅到手帕上的芬芳,並沒有接。

用衣袖隨意擦了擦嘴,說道:“水路如此擁擠,陸路定然人也不少。”

“你在楚地可有相識的道門中人?”

他的想法是,大虞道門是一家,若是能將依雲妥善安置,倒也不必跟著自己冒險。

依雲茫然搖搖頭,“我剛入門沒兩年,不認識什麼道門中人。”

聞言,裴禮沒有太多的情緒變化,畢竟對此並沒有抱多大的幻想。

“這位少俠。”

倏地,一名長著四方臉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抱了抱拳。

這人便是林塵喚作為福伯的。

裴禮微微偏頭,“何事?”

“我家主子邀您登船一敘。”

“你家主子?”

“我家主子,姓林。”

聞言,裴禮立時明白。

那艘巨大的樓船,其上飄搖的旌旗就是“四海”兩字。

也就是林塵家的。

半年前雲夢澤一戰後,林塵便是離去,並且還特意說明,日後不會再有瓜葛。

裴禮知道,林塵那話主要是說給別人聽的,是希望朝廷不要臆測他們的關係,繼而遷怒林家。

只是沒成想,短短半年,雙方就又要見面了。

雖說與林塵接觸的並不多,但這人確實當的上信義二字。

裴禮也沒太多遲疑,牽著白馬,就欲與依雲一起上船。

福伯一愣,瞥了眼一身道袍的依雲,“少俠,這位是?”

“我的一個道姑朋友。”

福伯面露恍然,多看了眼依雲,長的秀外慧中,亭亭玉立,是個美人胚子。

一旁的依雲莫名面色黯淡了一下,有些委屈的瞥了眼身旁的裴禮。

雖然,她自己也不知道委屈什麼,但就是感覺有些委屈。

“少俠,還有這位道姑朋友,請跟我來。”

福伯在前引路。

“噹啷。”

一錠銀子落在桌上。

“老闆,你家的豆腐腦為何不能加鹽?”

說完,裴禮也不等老闆回覆,牽著馬走了。

身後的依雲盯著裴禮的背影,碎碎唸了幾句,見背影越來越遠,又趕忙快步跟上。

攤位老闆拿起桌上的銀子,約莫有個二兩左右,出手倒是闊綽,就是口味有些奇特。

豆腐腦加鹽?

那能是正經豆腐腦嗎?

隨著靠近樓船,裴禮愈發能感受到樓船的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