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兒。”

燕澈手掌放在燕回頭頂,語重心長道:“老夫說了如此多,你可領會其中深意?”

燕回不曾抬頭,沉默好半晌,倏地道:“祖父,雨溪陪孫兒一起長大,孫兒真的下不去手。”

他淚水奪眶而出,額頭重重地磕在地上。

燕澈氣的身子不斷顫抖,手掌上有天地之力凝聚,好似下一瞬便要一掌拍死這個不成器的子孫。

一枝梅三人看的面色大變,紛紛出言阻攔。

“唉,罷了,既然你對那丫頭如此念念不忘,那你就將她接出來吧。”

燕澈放下手掌,在這一瞬,身子愈發佝僂了幾分。

“多謝祖父!”

燕回大喜,又是接連磕頭數次,而後快速往燕府而去。

看著燕回離去的背影,燕澈眼神有了些許變化。

若是老管家周慶在此,定然能看出,燕澈這是起了換掉繼承人的心思。

女子,說到底不過是生育的工具。

世上沒有不可捨棄的工具。

尤其於王圖霸業而言,世間一切皆可捨棄。

可燕回卻偏偏執著於男女情愛。

指望這樣的人復國,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燕兄,既然已經無事,那我們就離去了。”

一枝梅三人出聲道。

燕澈倏地道:“先不急,你們暫且在城中住些時日。”

“怎麼?”

“八百年之期,就要到了。”

“燕兄指的是……”

“蜃龍。”

……

漆黑的夜幕中。

細雨飄飄漾漾,無聲的滋潤著萬物。

有兩人兩騎往東北方的城門而去。

塗山淼淼騎在追風后背,晃了晃頭,將維帽下紗簾上沾的水珠甩掉。

她挑起紗簾,看向一旁的裴禮,“剛才可真嚇人。”

裴禮安慰道:“莫怕,已經過去了。”

塗山淼淼沒有說話,只看到裴禮臉上的凝重,絲毫沒有放鬆。

她視線看向裴禮的手。

他一隻手緊緊的握著馬韁繩,另一隻手仍舊按在劍柄上。

塗山淼淼想到先前城中燈光璀璨的模樣,意識到只要未出城,便不算脫離危險。

而且,現在反而要更加危險一些。

畢竟在醉香樓,裴禮還能以燕回要挾,而這裡,可沒有用以要挾的籌碼。

塗山淼淼剛剛放鬆下來的心,再度提了起來。

兩人沉默著趕路,一直到即將天明,才終於見到了城門。

見沒有埋伏,又直到出了城,兩人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這個方向不是回水仙郡,咱們這是要去哪?”

塗山淼淼問道。

裴禮回道:“桑榆城。”

“百里家?”

塗山淼淼說道:“咱們去那幹嘛?”

“百里說要請我在那吃頓酒。”

“就為一頓酒?”

“是。”

塗山淼淼面色古怪,小聲嘀咕一句,“千里迢迢就為一頓酒,這不有病嘛。”

“或許吧。”

裴禮笑了一下,輕夾馬腹,踏雪驟然縱蹄狂奔。

“喂,你慢點,別那麼快!”

塗山淼淼御馬追來,繼續問道:“昨夜那聲龍吟是怎麼回事?”

裴禮回道:“一位前輩。”

“又是前輩,難不成是滄瀾江的那位?”

“他一直跟著我們?”

“燕澈幾人都沒發現他,那位前輩是天人境不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