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下起了雨。

雖僅是小雨,但風卻是不小,將細雨吹的飄飄揚揚,莫名使人心煩。

稻香村村口,裴禮一行人終於到了離去的時刻。

僅有裘旭來到村口相送。

“小子,不必再說送了,回去吧。”

靳晨勃騎著踏雪,對著裘旭揚了揚手。

他剛要一夾馬腹,倏地回頭道:“以後若是遇上麻煩了,就去平江府找我……”

“算了,還是直接去魏水城的缺月樓找我姐吧,我姐一般都在那。”

靳晨勃補充道:“對了,我姐叫做靳念慈。”

靳晨勃考慮到他要行走江湖,也沒個固定住所,若是裘旭真遇上了麻煩,怕是要誤事。

至於說為何對裘旭這般關心,自然是因為馬三孃的關係。

這可是馬三娘從五六歲養大的孩子。

“好!”

裘旭點頭應道:“我記下了。”

“走了!”

靳晨勃本就是灑脫的性子,也不再扭捏姿態,一夾馬腹便是縱馬疾行在前。

溫賀坐在馬車上,雙手拽著馬韁繩,略微沉吟,“關於你二叔裘晃將軍的死,其中頗有蹊蹺。”

“按照時間推算,灌江口一戰後,倭寇大敗投降,簽訂了賠款與永不進犯條約。”

“若裘晃將軍在灌江口一戰活了下來,就絕不可能在之後戰死。”

裘旭一愣,希冀道:“你是說,我二叔可能真的還活著?”

溫賀搖了搖頭,“我並不認為裘晃將軍還活著,我覺得,他可能不是死在倭寇手中,而是自己人的權力鬥爭。”

裘旭不解,“什麼權利鬥爭?”

溫賀沉吟道:“具體細節我也不得而知,只是有些許猜測,不過我如今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若是我能大難不死,今後一定要給裘晃將軍一個公道。”

“你……”

“不錯。”

溫賀點頭,“家父溫茂。”

“少帥!”裘旭震撼道:“你就是我哥常提起的少帥?”

“少帥?很多年沒有聽到這個稱呼了。”

溫賀自嘲一笑,旋即揮鞭在兩匹馬屁股上,“走了,有緣再見。”

馬車漸行漸遠,秦水蓮與丁玲母女紛紛將頭探出馬車窗戶,揮手道別。

裘旭久久不願離去,一直到馬車漸漸模糊,隱約間,見到一隻手伸出馬車揮了揮。

僅此而已。

儘管僅是如此。

裘旭由衷的笑了一下,口中呢喃一聲,“謝謝。”

不論是殺趙文俊,還是燦榮堂的那群倭寇,那個瞎眼少年都是出力最大的。

為裘勇報了仇,也為馬三娘報了仇。

隨著馬車徹底消失在視線盡頭,裘旭漸漸收回視線,開始正視自己接下來的生活。

他沉默著往家走去,心中很是煩亂。

“小叔,家裡針線放哪裡了?”

陳月蓮走出屋子。

裘旭問道:“嫂嫂要針線做什麼?可是衣服破了?家裡還有銀子,買新的就是了,”

陳月蓮搖搖頭,“村東頭劉大娘家這幾日要嫁姑娘,正招會刺繡女工,說是一日能給十個大子呢。”

裘旭說道:“區區十文錢,何苦來哉。”

“小叔,你這話說的不對,咱家雖然餘下些銀子,但若不思進取,早晚有坐吃山空的一天。”

陳月蓮說道:“況且這刺繡活計又不累,我閒著也是閒著,能掙十文是十文。”

裘旭愕然,陷入長久的沉默。

陳月蓮索性回屋自己尋找針線,好在不久便在中堂一個抽屜裡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