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結束了,也意味著你們的高中生活結束了,」王德擲地有聲地說道,「暑假過後,你們會去上大學,可能是到別的城市,也可能是在本地。但不管是哪一種,咱們高三理科7班46個人再想像今天聚得這麼齊的機會,恐怕是沒有了。所以今天晚上,大家就敞開了吃吃喝喝,把該說的都說了,想做的都做了,想喝點酒,也沒問題,但別貪杯。今天晚上,盡興是最重要的!」

蕭良節就坐在王德旁邊,看著他眼裡閃著的淚光,也是十分感慨。

「我作為你們的班主任,在這裡祝你們未來坦蕩,前途無限。」王德把杯子舉過了頭頂,然後仰頭將一整杯白酒一飲而盡。

王德把杯子放在桌子上,發出清脆聲響的那一刻,所有人都開始振臂歡呼。然後,他們有的端著可樂,有的端著果汁,還有的人端著酒,站起來齊齊看向王德,異口同聲地說:「王老師,謝謝您!」

王德以為他們會喊個口號什麼的,沒想到他們居然會對自己說謝謝。而且還是45個人一起說謝謝,這讓他有點震驚,再度開口時,聲音都有點哽咽了:「謝啥謝,不用謝。你們以後都好好的,活得精彩,活得出息,我就心滿意足了。」

從王德說完那番話之後,一屋子人的情緒就被調動起來了。一會兒哭了一個,一會兒又笑了一窩。以前有打過架的,這會兒在酒精的幫助下抱頭痛哭,這人說著對不起,那人說著沒關係打的就是你,兩人哭得稀里嘩啦地抬起頭,前者給了後者一拳,然後對視著,雙雙笑出了聲,三年的恩怨在此刻冰消雪融。

「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王德菜吃到一半,忽然福至心靈,硬是要拉著嚴錚說窩心話,「你說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古怪,到我手底下快兩年,我愣是沒看出你喜歡什麼……除了籃球,什麼班級活動都不參與,打架倒是門兒清。好像跟苗暢玩得挺好,可他連你家在哪兒都不知道,除了籃球,他跟你沒有任何共同話題。我想家訪,你不告訴我家在哪兒,我偷偷跟著你,你愣是把我帶去了屠宰場……你就像個謎一樣,比顧荊之還難琢磨。我當初怎麼就那麼想不開,校長說要往我班長塞人,我就愣是什麼都沒說,直接答應呢。」

嚴錚看了他一眼,什麼話都說不出來,慢吞吞地夾著魚肉吃。

王德又想到了那天誓師大會的時候,他第一次見到嚴錚的媽媽,那個畏畏縮縮的纖瘦女人。他當時只看見了一眼,緊接著嚴錚就把他媽拉走了,之後再也沒見過。他越想越覺得嚴錚他媽的精神狀況不對,今天飯局散了,以後估計都見不著嚴錚了,趁著這個機會,他趕緊拉著嚴錚的手問:「你媽媽怎麼了?」

「我爸死了以後,她就有點精神失常。」嚴錚言簡意賅地說。這也不算騙王德,他媽開始記憶混亂,神神叨叨都是從他爸淹死了之後才出現的症狀。

「你爸爸不在了?」王德心疼地看著他,「那你還有別的家人嗎?有沒有兄弟姐妹什麼的?」

嚴錚說:「沒有。」其實他以前差點有個妹妹。他媽懷孕六個月的時候,因為得不到充分的休息,導致胎死腹中。送去醫院後,醫生為其剖腹取出來一個死掉的女嬰。

「你就不能多說幾句話?」王德氣得想給他一拳,「就你這麼個悶葫蘆的性子,以後真遇到什麼難事,你都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蕭良節把快要動手的王德拉回來:「王老師,算了,別說了。」

苗暢拉著嚴錚,說道:「對啊老王,他也不是第一天這樣了。要是你三兩句話就能勸回來,也不用拖到今天了。你別管他了,今天是高興的日子,該吃吃該喝喝,也別光訓嚴錚了,你也看看別的學生。比如彭源……」

彭源喝著湯,無端被人點名了,一臉不爽地說:「我怎麼了?」

王德的注意力被苗暢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