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普西隆大師遞給我一封書信,看來是她臨走之前寫給我的。

“庭院深深深幾許,榴梨堆煙,簾幕無重數。雨橫風狂六月暮,門掩黃昏,無計留春住。玉勒雕鞍遊冶處,閬苑瓊樓通心路。彩世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鞦韆去。”

這是她改寫過的一首古詩,在原著的基礎上,每一句都做了改動,並且詩句的順序進行了調換。讀完我便意識到,她的名字應該是叫“彩世”。

這時候我才瞭解到,庭院之中的一個角落,有一棵石榴樹和一棵梨樹,我來到庭院這麼久,竟然不知道,我更不知道這兩棵樹是何人所栽,它們又有著什麼樣的故事。

待我起身我才發現,睡著的這段時間裡,艾普西隆用針灸治好了我的崴腳。同時,那枚石子不知何時又回到了我的衣兜裡。

沒想到不經意間發生了這麼多事情,我卻一一錯過了。

我漫步在庭院中,口中默唸著“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的段子,手裡把玩著那塊石子,看到那株石榴樹的時候,不由自主的把它放在了樹下。

或許,我心裡想讓那位女子留下。

一陣晚風吹過,樹影斑駁,榴梨堆煙,一重重樹葉簾幕如同二人上午共同經歷過的那場大雨,雨幕之中,忘乎所以。

天色漸暗,貓頭鷹的叫聲此起彼伏,在這之前我從未聽到過它們的聲音,想來自己挑燈夜讀的時候也是那麼的忘乎所以。此時此刻心裡不由得一陣忐忑不安,隨即想起自己那離奇的夢境,趕忙去找艾普西隆大師解夢。

“聽到鳥叫了吧?”

大師對我一如既往的瞭如指掌。

我點了點頭,等待他的開示。

“一葉障目,不見泰山,你在房中專心讀書是一件好事,是我見過的最用心的人。太過執著就會容易忽略掉這個世間很多的美好,包括一些人和事,這之間是層次遞進的關係。你進步的很快!”

那障目的葉便是今天是否留客的雨,便是過往雲煙中的貝塔、伽馬和德爾塔……大師他一直擔心我是否會因為心中的傷疤而一蹶不振,在痛苦中形成對立型人格,甚至人格分裂。剛才他的這番話是直接肯定了我最近的努力,從最初我給出兩個遞進而不對立的答案的時候開始,他的擔憂便消除了。

“石榴和梨樹是有意為之嗎?”

兩棵樹對應著“留”、“離”,想到這裡只留一人借宿的規矩,我不由得含蓄的說出了這個問題。

“是也不是!”

艾普西隆的回應讓我百思不得其解,以前他說這四個字的時候是因為我給出的答案太過片面,而現在,則是間接的否定了我提出的問題。

大師試了試我的脈,讓我回房休息,我欲言又止,因為本來是想找他解夢的,那離奇的夢境開始困擾著我了。

“一切都是剛剛好,稍安勿躁,去吧!”

從之前的可以說出兩個答案,到現在不斷出現的不止一個問題,這似乎就是我身上所發生的變化,給出答案代表著求實,而提出問題代表著求知。

艾普西隆大師的一句“去吧”,讓我驀地想起了電影《蜀山傳》裡面的臺詞:“我的命運就在於你的成敗,無須猶豫,去吧!將來的事,將來再說!”

我回房之後沒有再看書,連燈都沒有開,這是我的性格,不看書的話,便沒有開燈的必要。小時候我總是被關進一間屋子裡自己讀書學習,關燈以後,並沒有對黑夜的恐懼,反而是腦海中的流光溢彩,天馬行空,似乎這個時候我才真正屬於我自己。

然而不多時幾隻貓頭鷹飛到了庭院之中,那股直衝腦海的淒厲的叫聲讓我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或許是那個離奇的夢還沒有結束,或許是我應該在夢中做點什麼,在此起彼伏的鳥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