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災是個費時費力的辛苦活。由於草地被大水泡透了,泥濘不堪,救援和運送物資的車輛無法行駛,只能透過直升機空投一些必要的食物和水,對於山石的清理只能靠戰士們的雙手,同時還要收集被洪水衝得到處都是的鍋碗瓢盆等物什,參與救援的兩個團和特種偵察營2000餘人聽起來人多勢眾,可是在這麼龐大的工作量面前,無異於壘土成山。戰士們冒著大雨,歷盡艱辛幹了七天七夜,很多戰士的手腳都磨出一個個觸目驚心的水泡,仍然嚴格執行命令。這樣潮溼悶熱的天氣,不少戰士在體力透支之後生病倒下,其他人仍然堅守在工作崗位上,像螞蟻搬家一樣靠雙手去挽救被大自然破壞的一磚一木。

齊德龍倒是因禍得福,因為救援江山的時候受了些傷,被送到部隊醫院養傷,躲過了這種苦囚般的工作。躺下醫院他還幻想特種偵察營趕快結束救災,讓江山好好請自己搓一頓,報答救命之恩。

然而江山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每天活得像一個泥人一般,渾身上下找不到一處乾淨地方,甚至張口吐出一口唾沫,也是渾濁不堪的褐黃色;白天,一次又一次地從泥巴地裡扒出石塊,抱著搬到幾百米外堆放石塊的場地,或者從低窪的水坑裡撈出汙濁不堪的桌子椅子,再運到專門存放生活物品的圍欄裡;到了晚上,跑到山中,運氣好的話能找到一個稍微乾淨點水坑,打水洗洗身上洗洗衣服,運氣不好的就只能脫光了跳進已經有好幾個人在裡面的髒水坑裡,再爬上來時,不見得比原來乾淨多少;馬馬虎虎地洗刷後,拿出隨身帶著匕首,用少的可憐的酒精溼巾消消毒,搬起腳搬起手,把一個個圓鼓鼓的大水泡挑破,擠出黃的綠的膿水;由於所有戰士都在一個帳篷裡共用一盞燈挑水泡,搞得帳篷裡瀰漫著濃濃的酸臭味,幾乎令人作嘔;做完這些,隨便找個平整點地方一躺就呼呼入睡,任你蚊蟲叮咬還是閃電雷鳴,仍然睡得死沉;不管前一天多麼辛苦,晚上睡得多麼深沉,只要早晨六點的起床號一響,立即就變回平時那個精神抖擻的戰士,只有日漸消瘦的臉和衣服上的無數個破洞,能證明他們自己在這裡辛苦勞作了很多天。

大雨斷斷續續下了10天才結束,但是更苦的日子也到來了,天上的太陽加足馬力炙烤著大地,地上的積水在高溫下快速變成水蒸氣,使草原上冒出股股白煙,尤其是山上煙霧繚繞,彷彿神龍騰雲駕霧,竟有些人間仙境的韻味。只是戰士們可沒有一點心情欣賞這美景,整個草原幾乎是變化成一個巨大的蒸籠,而他們也是一個個會幹活的肉饅頭,隨時都可能被蒸熟。這樣的天氣,即使躲在陰影處坐著不動,都會出一身透汗,更何況還要去搬運幾十斤上百斤的石頭。

生病倒下的戰士越來越多,江山也覺得自己快要堅持不住。很多時候,他都想閉上眼躺下,再也不起來,因為好多戰友就是這樣,正幹著活,突然眼睛一閉,就那麼直挺挺躺下去,不管是大聲呼喊還是掐人中,都不再醒來,只能緊急聯絡直升機把他們送到醫院救治。儘管部隊採取了很多措施,比如分發藿香正氣水、熬綠豆湯、增加休息頻率,仍然無法阻止減員越來越多的趨勢。

洪水過後,最害怕發生疫情:潮溼加上高溫,讓原本安分的病毒和細菌迅速滋生,原本只在高山上和湖泊裡的少見細菌,也搭著洪水的順風車來到人間。病菌沾在木頭上,很快長成一片片黃綠色的絨毛;沾到牲畜身上,牲畜就會莫名其妙地口吐白沫,然後一命嗚呼;沾到人身上,則會長時間高燒不退,把好端端一個人燒得神志不清,直到耗盡生機。

雨停後,當地政府又緊急空運了大量的生石灰到災區,戰士們又緊鑼密鼓地到各處撒石灰。白花花的還有些好看的生石灰揚起來,落到戰士們暴露在空氣中的手臂和臉上,跟汗水一融合,火辣辣的疼,仔細聽的話,甚至能聽到滋滋聲。幸好生石灰運來的及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