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事忙完已經九月,酷熱散去,早秋的空氣中瀰漫著成熟的香甜味。曼妮訂婚的喜慶也沒有驅散晴姨娘心頭的陰霾,晴姨娘突然覺的累了,不明白自己這些年爭來爭去到底是為了什麼。晴姨娘神思恍惚的斜依在榻上,茫然的看著窗外,窗外熱烈的蔥綠,彷彿特意襯托著晴姨娘的頹敗和晦暗。西風走的那天,晴姨娘哭著求西風別走。

“坤兒,你走了姨娘怎麼辦?別走。姨娘去求老爺,坤兒。”

“姨娘,我必須走,如果在這樣的家裡生活下去,遲早我會壓抑而死,姨娘,外面的世界是自由的,連空氣都比這個家裡新鮮。”

“兒子,我怎麼辦?你走了,我怎麼辦?”

“姨娘,等我有能力了,我會回來接你的,讓你離開這個家。”

“離開?坤兒,你是說讓姨娘也離開這個家?”

“是,姨娘,與其在這裡屈辱的過一輩子,不如離開。”

西風走後,晴姨娘只要一閉上眼睛,兒子的模樣就出現在夢中,從咿呀學語、蹣跚走路到長成英俊少年,談笑自如、挺拔瀟灑。多少次,晴姨娘從夢中哭醒,醒來之後再也難以入眠。晴姨娘迅速的消瘦蒼老,既是每天曼妮故作輕鬆的逗樂,也不能讓晴姨娘開懷。晴姨娘甚至不知道該怨誰恨誰,晴姨娘只知道自己的兒子走了,自己從小捧在手裡,疼在心裡的兒子被逼的走了。兒子被逼走,女兒一副聽天由命的樣子,晴姨娘迷茫了。

晴姨娘的失落和頹敗,絲毫沒有影響老爺和太太為家裡最小的孩子,二小姐木蘭相看親事。自從耿府放出風去,給木蘭提親的人也算是踏破了門檻。太太挑來挑去,覺得沒有一家能配上木蘭的,徒有虛表只有空架子的破落戶不行,家裡喜歡抬小妾的不行,婆婆難纏的不行,規矩差的暴發戶不行,男孩品性有瑕疵的不行,酸儒過頭的不行,整天打打殺殺的不行。太太腦仁都疼了,也沒挑出一家合適的。老爺看一眼太太,淡淡的說:“夫人覺得沒有能配上木蘭的?”

“反正這幾家不行。”

“若是再耽誤下去,木蘭就成老姑娘了。”

“可是這幾家確實差了些。”

“你可問過木蘭?”

“女孩子家家的,知道什麼。”

太太頭疼,又怕最近家裡事多,木蘭受影響。就想著讓輕寒帶著木蘭出去散散心,輕寒想想也是。

九月中旬,天氣不熱不冷,輕寒帶著木蘭出門散心,早一天輕寒就打聽好了,戲院子今兒有名角兒的戲,是木蘭喜歡的劇目。午睡起來後,輕寒就帶著木蘭和槐花出門了。坐著黃包車,穿過熱鬧的街市,去了成衣店。太太說木蘭的衣服都過於素淨了,如今可以做幾件靚麗的衣裙。

木蘭眉眼彎彎的坐在包廂裡,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臺上,扮相俏麗,唱腔婉轉優美,身段妖嬈,怎麼看怎麼美,怎麼聽怎麼喜歡。木蘭看行道,槐花看熱鬧,輕寒想心事。

小二端著兩盤精緻的小點心進來。

“爺,二位小姐,這是爺的朋友送的。”

“送的?”

“爺,那位爺如今就在門外。”

“請他進來。”

“得嘞,爺。”

輕寒沒想到來人是王同義,微微一皺眉,起身抱拳。

“王公子,好巧。”

“耿兄好,沒想到在這裡見到您。”

“這是舍妹,王公子見過。”

“是,有幸見過一面。”

木蘭起身見禮,矜持羞澀,微微低頭福禮,白皙細膩的側顏令王同義心神一漾。王同義怕自己火熱的目光驚了美人,急忙移開目光,向下看去。柔白細嫩的小手,優雅的搭在一起,再往下,裙下若隱若現的一雙小腳。王同義喉頭一緊,溫潤無比的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