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寒和老爺坐在書房,倆人分坐在榻上。中間隔著炕桌,炕桌上除了老爺常用的鼻菸壺和茶碗,還有一封信。

老爺依舊慵懶而舒適的斜靠在榻上,眼皮子撩了一下信。

“怎麼個意思?”

“武田太郎,就是兒子回來時寫推薦信的日本朋友,他在東三省。”

老爺冷笑一聲:“如今你們不可能成為朋友了。哪有朋友不經邀請就上門的?那不是做客來了,那是來砸場子搶劫的。”

老爺翻翻眼皮子,突然話鋒一轉說:“你說他在東三省?”

“是,四個月前就到了。”

“莫不是帶著小日本的軍隊來的?”

“應該是的,他是武將世家出身。就連武田兒子琢磨著也是軍人,如今鮮少在公署,基本上一直在城外的駐屯軍的駐地。”

“哼,倒是個能忍的,忍了這麼多年,如今不忍了?都不是什麼好玩意兒。那什麼太郎是吧,他怎麼個意思?想讓你去東三省?”

“是,他在信中邀請兒子去。”

老爺眼睛眯了眯,精光一閃。

“你想去?”

輕寒看著父親,迎著父親瞭然的目光,堅定的說:“是,兒子想去。兒子想幫助那邊的抗日隊伍。兒子不想再聽到彈盡糧絕、全軍覆沒這樣的訊息。”

老爺嘆口氣說:“大清國為什麼沒了?不是沒有能人,不是缺少擁有經世之才的強將和棟樑,也不是缺少忠君愛國之士,而是朝廷無能。以一人之力對抗一個虎視眈眈的國家,哪怕那個國家再小,也根本是以卵擊石,是笑話。”

“如果每一個人都如此這般想,那就離亡國奴的日子不遠了。父親,前有因彈盡糧絕全軍覆沒的忠骨,後就有赴湯蹈火的忠義之士,前赴後繼,延綿不絕,中國絕不會滅!兒子,身為耿家人,在國難當頭之時,絕不能坐視不管,獨善其身。正如父親所言,亡國奴的日子哪裡就滋潤了?與其卑躬屈膝的苟活,不如拼出這條命,成就耿府的世代忠良。”

老爺原本慵懶的身子此時坐的筆直,目光幽深複雜的盯著輕寒。許久,老爺粲然一笑,笑容悲涼欣慰。老爺緩緩開口:“無覓,不愧是我耿家的男兒,為父慚愧。”

“父親……”

老爺擺擺手說:“兩個問題,一,你母親哪裡如何交代?二,給日本人一個理由。”

“母親那裡……我……”

“父母在不遠行,無覓讓為父為難啊。”

輕寒起身跪在父親面前。

“父親,原諒兒子,兒子不孝。”

老爺眼角溼潤,伸出微微顫抖的手,扶起輕寒,艱澀的說:“罷了,自古忠孝難兩全,無覓大志,為父有你,實乃大幸。你母親那裡,你去說一聲吧,就說要去看看皇上。”

輕寒起身,攙著父親,沒有錯過父親溼潤的眼睛。輕寒心下難受,輕聲說:“兒子明白了。兒子明兒就跟武田說要去看看皇上。”

“去吧,你母親深明大義,不會阻礙你的。”

“父親,兒子走後,府中事物您看……”

老爺抬抬眉頭,看一眼輕寒。

“想說什麼?”

“不散如今跟日本人走的過近,難以顧及府中之事,不若叫西風回來?”

老爺疲憊的擺擺手說:“一個枉讀聖賢書,一個見天不見人影,都是靠不住的,為父這把老骨頭還能盯幾年,放心好了。”

“父親辛苦了。”

老爺擺擺手說:“我乏了。”

“回院子歇著?”

“不了,就在這眯一會兒。”

輕寒扶著父親躺在榻上,替父親搭上毯子,試試手爐的溫度,這才輕手輕腳退出去。隔間裡耿二坐在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