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府郡王大婚,雖不是第一次,但熱鬧是必須的。

整個武昌城中鑼鼓喧天、喜慶一片。主路上紅毯鋪地,鞭炮聲聲,新娘的八抬大轎跟著一百多抬嫁妝,從北城門外進城。城中更是設了流水席,大宴武昌百姓。

只是楚王府中卻有兩個地方不見熱鬧。

一處是府中西角客院。

院中也張燈結綵,卻沒太多喜氣。一名中年婦人,身後跟著個大丫頭,正給一個約二十歲的女子梳頭。女子一臉天真的笑、嘴裡不知哼著什麼,坐在院外的小凳子上,盯著紅燈籠,無憂無慮的晃著腳。

“樂兒,今天大婚啊。”婦人是襄陽衛指揮僉事賁玉的夫人姜氏,說完忍不住眼角的淚。

“夫人,無論如何,這景陵王妃的銀冊給的也是小姐。”如意小聲安慰。

“我知道。”姜氏看著賁樂兒,哀怨的說:“是我不好,生下她受苦。”

如意小心上前,微笑著拉了拉盯著紅燈籠開心的賁樂兒,哄道:“小姐,抱抱孃親。”

賁樂兒轉過頭,看著如意很久,才被如意帶著看向身側的姜氏。大約是見到了認識的人,笑著喊了聲:“孃親。”

姜氏抱著她,終於還是哭出來,小聲道:“你夫君是景陵郡王,孃親見過他,儀表堂堂,看著像個會寵人的。過幾日,娘就要走了,留你和如意在這裡,你要乖,聽如意姐姐的話。”

賁樂兒仍是顧自喊著:“孃親、孃親。”

如意安慰道:“夫人放心,小姐這裡,我定會看好的。楚王妃賢良,不會對小姐不好。”

“你記得,不能隨景陵郡王分府,他終究不是我們賁氏的姑爺。樂兒住在楚王府,我還安心些。”姜氏很明白,這次賁氏借出了名頭,但楚王府並不放心賁氏,所以才要壓自己這個痴傻的嫡女為質。

如意看看院中忙碌的二個嬤嬤、四個丫頭,全是賁府帶來的,跟著來武昌的還有二個小廝。於是,點頭道:“如意明白。若真如此,定會讓家裡知道。不過夫人放心,這次楚王府、英國公府都欠著我們一個人情,應該不會強迫我們。”

姜氏嘆氣,“你們也要低調,畢竟真正嫁的不是樂兒。”

“是,如意明白。”如意認真應下。

而王府中,另一個不熱鬧的所在,卻是朱楨書房。

片刻前,劉勝通將一份密旨交到朱楨手上,這份密旨是恕楚王府無罪,楚王、景陵郡王所為,均是為配合朝廷查出隱藏的叛軍。

劉勝通剛走,胡濙就來為這份密旨做註解。但他的一席話,卻讓朱楨呆滯半晌,終於搖了搖頭,道:“不成。”

胡濙笑了笑,“殿下,聖上知道您會如此,所以才給殿下這份密旨。”

朱楨仍是搖頭,“之前說好,孟炤為聖上賺錢三年,今年已是第三年。聖上也答應孟炤大婚,給一個月婚假,就算從今日算,也是一個月後。胡大人,君無戲言。”

“殿下,下官所說與之前聖上給殿下的命令是二件事。聖上是極信楚王殿下,才將下官所說之事交於殿下。”胡濙說道。

朱楨搖頭,冷冷道:“你們的做法,就是栽贓孟炤,更是置楚王府於死地!”

“不。據下官所知,景陵郡王有密摺專奏之權,此事可上奏聖上,等聖意。”胡濙正色道:“下官信聖上。”

朱楨看了眼胡濙,半晌收起嚴肅的表情,微微笑了笑,“今日孟炤大婚,來的都是客,胡大人喝杯喜酒吧。”

胡濙笑起來,“那肯定要沾沾這喜氣的。”

“畢竟傳宗接代是人倫大事,聖上也早有安排。還是按之前的安排,這樣,之後孟炤也能收心辦事。”朱楨做了決定。無論如何,先拖一個月吧。

胡濙見他如此,也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