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裴九枝倒下的一瞬間,載著上百位修士的劍光消失。

那些修士失去腳下踩著的憑依,紛紛往往下落。

他們馭使著自己的法寶,重新飛了起來。

此時天際之上,月色如血。

而裴九枝的身形已如墜落的月光,落了下來。

他寬大的袖袍展開,彷彿飛鳥的翅膀。

在墜星流火的重壓之下,壓制修為的他已經受了重傷,那群修士裡的江泉率先飛了出去。

他驚慌地喚了一聲:“尊上——”

而後,他同樣御劍而行,將墜落的裴九枝接住了。

裴九枝往下落的時候,一隻手還按在了腰間。

他戴著黑白混沌戒指的左手,還按著烏素曾經贈給他的那枚香囊。

他被江泉接著,被流火重壓的胸膛一緊,側過頭去,唇邊已溢位了鮮血。

殷紅的血落在他潔白的衣襟上。

他的手中劍,已無力地落在了自己的胸膛之上,其上纏繞著清晰的黑白紋樣。

裴九枝付出了重傷的代價,才堪堪抵擋了這命運之力。

修士隊伍裡的醫修很快靠了過來,無數清新的治療光環落在他的身上。

但無濟於事,裴九枝只有回到仙洲,卸下壓制修為的金印,才能保住性命。

幾位強大修士一起結陣,前往仙洲的琉璃階梯出現,他們護著裴九枝往仙洲而去。

季弦原本立於仙山之上,正悠閒侍弄著自己藥圃裡的草藥。

但就在裴九枝倒下的時候,他也收到了李綽的來信。

信上,李綽的筆跡匆匆,似乎是在倉促之下寫就。

她讓季弦準備著去救治裴九枝,因為裴九枝此時已經為了攔下流火,受了重傷。

另外,信上還寫。

若裴九枝養在日月天裡的那隻小妖怪要來見他,務必要將她攔在藥谷之外。

季弦覺得李綽的要求很奇怪。

但他信任李綽,便很快準備好了一切,等待著凡間的修士將受傷的裴九枝帶回來。

他特意命人將藥谷守住,不讓烏素造訪。

不多時,凡間諸位修士已經將裴九枝送了回來。

最先將裴九枝接住的江泉雙眸微紅,似乎快哭了。

畢竟他們都知道,裴九枝是為了他們,才遭受這樣的劫難。

谷頤護著昏迷重傷的裴九枝,不住嘆氣。

季弦將裴九枝迎到了藥谷之中,裴九枝躺在療傷的玉床之上,面色蒼白,唇邊帶著殷紅的血跡。

這是他第一次展露出這樣狼狽的模樣。

季弦輕嘆一口氣,溫柔的眉眼垂下,他將裴九枝手腕上壓制修為的金印除去。

在他恢復修為那一瞬間,無數靈氣朝藥谷湧了過來,在場的所有修士都感覺到有些窒息。

裴九枝太強大了,他所需要的能量也十分龐大,瞬間,靈氣如潮

汐起伏。

他的傷在胸口處,還是內傷,季弦想要將裴九枝按在身上的左手抬起。

但他的左手按在腰間,緊緊握著烏素贈給他的黑白香囊,沒有鬆開。

“九枝?”季弦柔聲呼喚,他道,“鬆手。”

裴九枝還是死死護著它,沒有鬆開。

守在一旁的谷頤開口道:“尊上剛來玄明宗的時候,就帶著它了,這……對於他來說,可能是很重要的東西。”

畢竟,繡成這個香囊的布料與絲線都是很普通的材料。

他能用到現在還未破損,說明他平時對它十分珍重愛護。

季弦用了些手段,將香囊從他腰間取下,沒讓他鬆開握著香囊的手,這才將他的手從胸前移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