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楚寒的目光落在了虞清宴身上。

然而那目光遙不可及,彷彿一片冰雪覆蓋的荒原,極清也極冷,剎那間讓虞清宴失了言語的力氣。

沉寂片刻,反而是鍾楚寒率先開了口:“何事?”

沒事兒,我就是太無聊了,所以叫師尊你一聲。

這個愚蠢到明顯會被揍的答案在虞清宴心頭一閃而過,隨即被她自己狠狠否決了。

虞清宴眨了眨眼,遲疑道:“弟子有幾個問題,想要請教師尊。”

說完,不知怎麼,她掌心忽然就起了一層薄汗。

下意識的想,若是鍾楚寒拒絕呢?

在她的認知裡,鍾楚寒多半不會理會她的問題,而是淡淡給她來一句“專心背書”。

要是這樣的話,虞清宴有些暗惱的瞥了一眼桌案上那本完全看不下去的道德經。

人在屋簷下,不能不低頭,那也只能……

“好,你問吧。”

淡若冰雪的聲音打斷了虞清宴的思緒。

完全出乎預料的答案。

她愣住了,一時間幾乎以為自己幻聽,於是傻乎乎的來了一句:“什麼?”

鍾楚寒放下書,十分耐心的重複了一遍:“不是有問題要問,你問吧。”

虞清宴:“……”

自己這位師尊,有時似是對她極為嚴苛,經常提些一看就難以完成的要求,比如最遲一月之內突破元嬰,又比如現在,要她一晚默寫百遍道德經。

可有時又好像對她極為寬容,她不想跪就可以不跪,她想聊天竟然還能聊天。

虞清宴抿了抿唇,決定先投石問路:“雖然陸師兄和季師兄說師尊很高興,但弟子還是想親口問一問,師尊覺得昨日的餛飩味道如何?可還有什麼需要改進之處?”

言語間,儼然一個真心敬仰師尊,希望師尊滿意的小弟子。

鍾楚寒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他緩緩道:“甚好。至於改進之處……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每日早晨都做些,讓阿執送來。”

虞清宴:“……!?”

幸虧沒喝水,不然她非再噴了不可。

鍾楚寒作為師尊,都這麼直截了當的開口說了,那她但凡稍微懂點兒事,也不能說不願意啊!

如果她自己那倒也沒什麼,可問題是……這不是她做,是雲翎做啊!

如果她答應的話,回去雲翎不跟她哼哼唧唧才有鬼!可她又不能不答應。

第一回合,完敗。

虞清宴欲哭無淚的笑了笑:“難得師尊喜歡……那應該的。”

鍾楚寒十分矜持的微微頷首:“還有其他問題嗎?”

虞清宴:“……”

深吸一口氣,虞清宴道:“弟子很好奇,師尊收徒的標準是什麼?”

世人都好奇,但可沒一個人敢親口來問他。

鍾楚寒的聲音裡聽不出有什麼情緒,形狀完好的薄唇裡吐出兩個字:“順眼。”

順眼跟好看,相差似乎也不是特別大。

可是……

虞清宴有些不甘心的追問道:“就只是順眼嗎?沒有其他的了?”

“你以為很容易?”鍾楚寒道:“世間可令為師看順眼者,寥寥無幾。”

五百多年,看順眼的連上她,只有五個人。這話別人說欠揍,鍾楚寒說……

說了也就說了,誰還敢指摘堂堂太微劍尊的不是。

“但是我聽說,陸師兄可以代師收徒。”虞清宴道,“萬一,我是說萬一,陸師兄看順眼的人,師尊你看著不那麼順眼呢?”

“阿執若是不懂為師,如何配做為師大弟子。”

依舊是聽不出什麼情緒的口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