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皇帝的心思,李易瞧在眼裡,暗笑不已。

老陰逼多疑,皇帝也不遑多讓,只要一點點風吹草低,就可以推翻之前所有積累起來的信任。

在他的心裡,這世間,根本沒有能讓他真正卸下防備的人。

永遠在猜疑人心。

從宮裡出來,李易十分聽話的,沒有任何耽擱,讓人去請了祝顯之。

“祝都察使,豐旗一事,現在許多人避我如蛇蠍,你能來,真是叫人心裡暖貼。”李易臉上帶著悵然,朝祝顯之舉了舉杯。

“豐御史之事,與你並與瓜葛,司侍郎無需煩悶。”

祝顯之寬慰了李易一句,見他面色泛紅,已然微醉,祝顯之轉了轉酒杯,眸子凝望著酒水,很輕緩的開口:

“據我所知,司侍郎是剛從宮裡出來,如此愁悶,可是皇上說了什麼?”

“都察司的訊息就是靈通。”李易仰頭悶了一杯酒,“皇上什麼性子,你心裡也清楚,最是多疑。”

李易打了個酒嗝,拿著酒壺搖晃站了起來,“無論我怎麼表忠心,他始終今天信了,明天又重新懷疑!”

“外面都說我怎麼怎麼受看重,誰瞧得到我的煎熬!”

“伴君如伴虎,不定什麼時候,屠刀就對上了我。”

李易大笑一聲,充滿了心酸和無奈。

隨手將壺蓋一拋,李易大口大口灌了起來。

祝顯之靜靜看著李易,微微低了低眼簾,“司侍郎可知太常寺典籍在東衛司做了什麼?”

“為何皇上會突然下旨,令東衛到都察司提人?”

李易搖晃了下腦袋,猛撲到祝顯之桌前,指著他,傻笑,“他手上有豐旗的密信,說祝都察使同陸羽勾結。”

“皇上的疑心,向來重,這不,就準備徹查,看看豐旗的話,是不是無中生有,有意陷害祝都察使。”

越是說,李易的聲音越是低,頭一點一點的,似是隨時會倒下去。

一個皺眉,李易吐了祝顯之一身。

祝顯之正在沉思,壓根沒防備李易,此時,眉心緊凝。

要不是李易清醒了些許,在連連道歉,祝顯之非一腳踹的他跪地。

“祝都察使,我的錯,明兒,我一定讓人給你送套新的衣袍。”

李易點著腦袋,眼神迷濛,突然抓住祝顯之的肩膀搖了搖。

“祝都察使,咱們也不是外人了,豐旗信上所寫,究竟是汙衊你,還是確確實實?”

一問完,李易軟倒在地上。

祝顯之脫下外衫,望著李易,眸子裡劃過冷意。

轉過眸,他皺起了眉,少頃蔑笑,豐旗還真是瘋狗亂咬了,能編造出他和陸羽勾結一事。

不管是陸羽,還是李易,可都是死在他手裡。

勾結?笑話。

“姑爺,楊主事差了衙役過來,應是有要事找您。”

歡吉在外面朝裡揚聲道。

至於為什麼不敲門進去?

門口把守著都察衛,歡吉沒法不慫啊。

吱呀一聲,門被祝顯之開啟。

“司侍郎醉了,刑部是去不了了,先送他回吧。”

祝顯之語氣平和,歡吉拍了拍腿,連忙跑進屋。

“姑爺,怎麼又喝成這樣了,小姐要瞧見,又該說了。”

屋裡傳出酒壺摔碎的聲音,“我如今已是侍郎,跟岳父已經平級了!”

“她少拿架子壓我!”

“誰比誰高貴!”

“就我如今的權勢,她不好好恪守妻子的本分,賢良淑德,反倒一天天的,管東管西,泥人還三分脾氣。”

“仔細我把她送回去!”李易氣怒的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