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

秦陌搖了搖頭,冷漠著神色。

女兒家主動安坐回了椅上,藏於桌下的手,幾不可聞地捂緊了自己的袖間。

她大抵看出了,他的厭惡從何而來。

秦陌一時間頭皮發麻,第一念頭,下意識想要解釋,轉念一想,又覺得,讓她覺得自己討厭她,也沒什麼不好。

明明如他所願。

看向女兒家緊捂袖口的手,指尖揪得發白,他心口,卻不明所以地抽搐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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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畢。

一場熱鬧的家宴過後,蘭殊摻著崔老太太回到了暖閣內。

秦陌坐在旁側,陪她說笑聊天。

周圍仍是人聲不減。

其間竟然不乏惦記著秦陌後院的其他女兒,藉機給他遞去恰到好處的秋波——畢竟這世道,哪有隻娶一房的高門兒郎。

可惜這俊美的兒郎不解風情,甚至渾身有些不自在,下意識想尋找那個熟悉點的倩影,才發現,崔蘭殊不知何時,竟把他一個人丟在了這。

崔府後院,通往花園的垂拱門前。

蘭殊提裙追過了長廊,在水榭前,攔住了默然退席的乳母和胞弟。

她微微喘了口氣,笑了笑,俯下身,翻著袖口,向兩個弟弟,遞了紅封。

“今天啟兒弘兒也跟著車輦來喊阿姐回門了,得給紅包。”

“這不合規矩!”乳母張氏連忙伸手一截,環顧了四周,唯恐被人看見這一幕,嚴詞提醒,“喊小姐回門乃府中長兄之責,兩個哥兒只是家中下人,如何配得上?”

蘭殊望著乳母謹小慎微的模樣,目光閃過一絲沉痛,輕啟貝齒,有些委屈,“可殊兒只有姐姐和弟弟,沒有長兄。”

“二姑娘!莫要胡說!”張氏瞪大了雙眼,心驚膽顫,牽著她起身,厲聲警告,“你現在是崔氏大房的嫡女,族譜上已經列了名。崔大公子才是你的兄弟!”

蘭殊沉吟了良久,嘆笑道:“不過是書籍上的幾筆墨水,我身上流著的血是誰的,乳母自小將我帶大,不是最清楚嗎?”

老人家倒吸了口氣,一時有些懊惱這孩子的執拗,卻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她搖頭無奈,“可你現在是秦家的宗婦了!”

理當,要有風光的出身啊。

如何,能是罪臣之女。

老爺夫人在天有靈,定然也希望她能脫胎換骨,風光體面地活著的。

上一世,蘭殊也曾害怕過秦陌知曉了她的真實身世,會看不上她。

其實,他就算知道了,也根本不在乎。

可她卻為了自己那點微不足道的虛榮與自尊,回門的這天,從始至終,不敢同乳母和弟弟說一句話。

明明是僅剩的親人,唯一同她開的口,只有進門時,下人恭敬的招呼:“二姑娘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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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閣之內。

溫夫人已經開始喊起秦陌“賢婿”,旁敲側擊地問起秦陌如今在樞密院的地位,有意無意地,提起自己的寶貝兒子。

崔家大公子,崔蘭殊那名義上的長兄,不學無術,終日流連煙花之地,至今一事無成。

秦陌豈會聽不出這話裡話外渴望他提拔一下的真意,當即臉色有些發沉。

他最討厭這種沾點親帶點故,就指著他幫襯薦官的麻煩事。

溫夫人見場面冷了下來,也知曉自己問的急了些。

這才嫁過去沒多久,就開始惦記起人家手上的權勢,確實說不過去。

可大房畢竟就這麼一個兒子,卻如此沒有出息,眼看著其他房裡的兒郎個個學業有成,有的甚至連登三科,一家人豈能不著急。

崔老太太見狀,婉言先勸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