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見狀,眯縫了眼,直接問道:“你包了多少?”

李乾笑了笑,“自是要比姑母給的少,怎好搶您家長的風頭?”

“我又沒要這風頭。”長公主薄露笑意,輕嗤了聲,轉首問向身後的安嬤嬤,“前廷的席面在安排了嗎?”

安嬤嬤如實作答,長公主聽到太子特意召了梨園的戲班子進宮唱戲,雙眸瞬向蘭殊,“喜歡聽戲嗎?”

“喜歡。”蘭殊點了點頭。

長公主續問她都愛聽什麼戲,蘭殊想了想,答了幾齣知名的,長公主讓安嬤嬤一一記下,“待會就讓他們唱這些吧。”

李乾蹙起眉稍微笑道:“姑母不聽素日最喜的《鶯鶯傳》了?”

長公主瞥了他一眼,“多大年紀了還聽《鶯鶯傳》你沒聽見人小姑娘都愛《穆桂英掛帥》嗎?”

李乾掩唇,似笑非笑起來,“弟妹剛剛不也說了《金玉奴》這類曲目嗎?”

長公主愣怔,隨即同他一併笑了起來,含笑間,兩人的目光同時看向了秦陌。

蘭殊在一旁看著他倆說起話來親密無間,一個眼神便心領意會,忍不住,覷了一眼秦陌的神色。

只見少年薄唇微抿,直接衝李乾剜了眼,“你怎麼不問問我喜歡聽什麼?”

李乾嘖了聲,“你又不愛聽戲。席上備的可都是你愛吃的。”

秦陌臉色稍霽,輕哼了聲。

蘭殊以前沒有領會,如今再看這三人的狀態,反而覺得長公主當年忍痛讓秦陌替李乾作質受苦,為的就是一個手足情。

皇城位於權力的漩渦中心,是個吃人的魔窟。

秦家數代功勳,當之無愧的將相世家,章肅長公主深受先帝偏愛,嫁入秦府,如虎添翼。

先帝臨終前,會將攝政王之位交予秦葑,除卻對於長女的偏袒信任,也因只有秦家的後人,才能握得住龐大的軍權。

秦家幾代人征戰沙場,馬革裹屍,在軍中的地位,已經分毫不可撼動。

太子彼時年幼勢弱,若沒有軍方的扶持,只怕撐不到繼位之日。

然,縱使秦家忠烈滿門,洛川王赤膽忠心,可功高蓋主,少不得受人彈劾。

李乾繼位後,即便血親相連,也不得不忌憚秦家的勢力,私下做過不少打壓,逐漸將長公主架空削弱。

可在他病入膏肓之際,卻還是立了秦陌做攝政王,代為理政,足見其之信任。

由此看,長公主愛子,為之計深遠。

只不過如今的他們,都還是半大的少年,什麼都還看不出來。

秦陌再怎麼年少成名,在長公主這,永遠只是個置氣生母棄子的孩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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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喝蘭殊這杯新婦茶,章肅長公主與太子殿下今早都輟了朝。

寒暄過後,長公主需回鳳閣與各大宰輔周旋理事,到午膳設宴,才能再回後庭。

臨走前,她溫言詢問了蘭殊可有入宮玩過,得知她深待閨閣,嚴詞勒令秦陌帶著新婦去逛一逛御花園解悶。

秦陌敷衍應聲,兩人並肩走出殿門。

秦陌於長廊回首,見長公主與李乾皆已遠去,瞥了眼蘭殊:“《金玉奴》是什麼?”

少年不愛聽戲,自然對戲曲瞭解不深,但他也不是有閒情單純來問戲的人,只是蘭殊一時間沒反應出他問這話的緣由,不由愣了一愣。

秦陌見她迷糊,雙手交疊,朝著太子與長公主遠去的方向,揚了揚下巴,“為什麼說你點了《金玉奴》的時候,他倆合夥看了我一眼?”

蘭殊這下回過味來。

原來,看見長公主同太子殿下更為親切,說著他倆心照不宣的話,少年狀似神色如常,卻也不是,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