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不由動了動,忽而有了興致,想嘗一口做成那樣的湯。

好似他本該嘗一嘗的。

眼看著午膳時分將近,徐氏還得回去照顧孩子,蘭殊也不耽誤她,斂衽將徐氏送出了門。

徐氏前腳剛走,秦陌勾回了神思,只見一身水紅色的崔蘭殊走上前來,下意識將碎花布子蓋上,提起那籃子,就往後院走去。

半路與少年四目交匯,只見秦陌頓了頓,盯著她手上的籃子,剛準備張嘴,蘭殊愣了會,理所當然先開口道:“我知道您不吃,我拿去做香辣的。”

秦陌受傷要忌口,不宜辛辣生冷。

上一世,蘭殊為了照顧他,特地做了頓清淡滋補的燉豬腳,足足耗費了三個時辰,結果他一口沒吃。

這回,想來他反正不吃,她索性順著自己的口味來了。

秦陌望著她怡然自得的背影,“”

他說了他不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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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廂,徐氏一出門,轉過一條巷子口,葛風便冒了出來,切切詢問屋內的狀況。

徐氏睨他一眼,“好的很。小姑娘親自幫忙擦藥,心疼得都抱一塊了!”

一天的探究下來,沒有察覺任何異常。

葛風心口的大石終於落了地,想來可以和上頭交代了。

只是委屈了這兩個孩子,被他試探了一天,還受了傷。

葛風哀哀嘆了聲,徐氏擰起他的耳朵,“你下回不能選個安全些的方式,我今兒個在集市看得心驚膽顫,人小姑娘招你惹你了,這麼嚇唬人家?”

葛風辯駁道:“我當時在那兒呢,即使周麟救不了,我也不會讓她出事的!”

徐氏手上的勁添了好幾分,“那也不能,太危險了,下不為例!”

想起少年手臂上捆得厚厚的紗布,徐氏都有些後怕。

“好好好。”葛風皺著眉頭,一個勁地求饒。

徐氏手一鬆,又回想起屋裡少男少女甜甜蜜蜜的樣兒,嘆笑道:“青梅竹馬就是好。”

葛風見她一副豔羨的模樣,譏了句,“我倆也是娃娃親。”

徐氏睨他一眼,“你哪有人家那麼俊?”

她幾十年的生平,頭一回見到周麟那樣俊美的兒郎。

面如冠玉,真是恍若天人。

“這會兒嫌棄我,晚了。”葛風瞥了她一眼,狠狠將她的手一拽。

徐氏跟在他後頭,望著他氣鼓鼓的背影,吃吃地笑了聲。

兩人走過一個衚衕關口,葛風還要回去當差,徐氏把兒子送到了郊外的私塾讀書,這檔口得去送飯。

他倆各自分頭而去,徐氏回家備好食盒,走出城南郊外,遠遠看見了一棵老邁的大榕樹。

那大榕樹存活了數百年,承載了隴川數代人的回憶,徐氏與葛風,還有貞兒她娘,都曾在那樹下玩耍嬉戲。

那時的大榕樹高大挺拔,如今它只剩下了一個凋敝的身影,樹冠不再茂密,整棵樹猶如一位行將離世的老人,強撐著最後一口氣。

沒了生機盎然,沒有孩童再圍繞它,徐氏卻再度看到了一道清瘦的男子身影,獨自一人,站在了那蕭條的樹下,手撫著樹幹發呆。

徐氏遠遠望著那男子的身影,哀哀嘆了口氣。

她雖沒在少年時期遇到神仙一般的哥兒,但確實嫁給了自己的如意郎君。

不像貞兒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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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夜涼如水。

隴川衙內,一名守城的斥候大步流星穿過長廊,來到耳室。

室內油燈明亮,一人正坐在案牘前,抬著袖口,給一摞呈文寫著批語。

斥候上前作揖,“將軍!”

那人緩緩從案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