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蹙眉捂緊了小腹,低頭一看,身後的襦裙,出現?了一灘血跡,連帶著加披在她身上的男子月色白袍,跟著染到了一絲血漬。

蘭殊驀然睜大了雙眸, 太陽穴猛地突了一下?,耳邊一時間嗡嗡作響。

她來癸水了!

她竟把這茬給忘了!

少年的視線,已經隨著她這廂的動靜, 落在了那小片血跡上。

蘭殊難堪得不行,捻著袖子,拼命想要擦拭, “對?、對?不起!”

恰在這時, 外頭響起了陣陣士兵護衛輕淺的呼喚聲。

南境駐守的魯將?軍, 曾是秦葑的貼身副將?,一得到?秦陌失蹤的訊息,下?令所有人馬,著急忙慌地尋了過來。

腳步聲一靠近,秦陌立即用外袍攏住了她,把玄色披風裹在了外側, 遮擋住她身後的血跡。

竹梯拋擲了下?來,少年護在她身後, 先將?她送了上去?。

緊跟著出了山洞,見她走不動, 秦陌又俯下?身, 將?她攔腰抱了起來。

蘭殊額角一層薄汗下?落, 難受地倚在他懷裡, 聽見他蓬勃有力?的心跳聲,伸出兩枚手指,輕捏了捏他胸口衣襟的邊緣, 再度同他說了句抱歉。

“我會幫你洗的。”想了想, 蘭殊又覺得不夠,“我賠你一件新?的!”

話音一圃, 蘭殊忽而想起,上回河流捲走的那件,她都還沒賠呢。

真是負債累累。

似是與她想到?了一處,秦陌提了提唇角,冷不丁笑了聲,垂下?細長的眼?簾,只見懷中人臉色蒼白,猶如枝頭上遭了霜打的海棠花。

蘭殊羞惱地靠在他懷裡,少年張了張嘴,那仍帶著青澀的結實胸膛微微震了幾?下?,頭頂上,飄來他磁而不沉的嗓音。

“沒說要你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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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殊半昏半醒地躺到?了床上。

她疼的額頭直冒冷汗,順著柔順的鬢髮,不停往下?流淌。

秦陌見她這麼?難受,蒼白的臉色,將?他眼?睛刺得生疼,心裡莫名的焦躁起來。

少年轉而出門,跑到?藥鋪給她抓了副藥,親手熬來,給她灌了下?去?。

蘭殊緩了些過來,昏昏沉沉中,闔眸睡下?了。

秦陌坐在榻前,望著她巴掌大的小臉愣了會神,忽而有些不明白自己守在這兒幹什麼?。

少年又站起身,輕手輕腳關上了屋門,自個兒打來井水,坐在院中,清洗外袍。

他的外衣早不知浸泡過多少腥風血雨,卻是頭一回,沾染了女子的癸水。

秦陌並非文人出身,沒那麼?多迂腐的思想,覺得這玩意汙穢,體諒她一時無措,也?沒有責怪她的心思。

只是一想到?女子來此?物之後,便代表有一些事兒,可以做了。

秦陌幾?不可聞地眨了下?眼?,揉搓衣袍的指尖顫了顫,掌心有點兒發燙。

即便十六歲已?是朝廷的供奉郎,秦陌到?底,還是個少年。

面兒再冷漠如常,不代表不知羞,不會臊。

只是他現在不洗乾淨,指不準屋裡那丫頭醒來,心裡又記掛窘迫著這事。

秦陌難得,替她著想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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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蘭殊一睡醒,就問他衣服放哪兒了。

得知他已?經曬了出去?,蘭殊驚詫之餘,反應到?自己竟躺在了臥室的榻上,他竟沒有把她丟在長椅上。

蘭殊心裡閃過了一絲喜意。

她感覺,他好像沒有那麼?討厭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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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不知是不是下?午睡太久的緣故,到?了夜裡,蘭殊躺在榻上,有些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