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響。

秦陌轉頭一看?,只見?邵文祁跟隨著小二的指引,來到了門前。

“我來晚了,樓裡沒了位置,聽說師叔和師妹在這,不知能否讓我蹭個飯?”

蘭殊恰好被那?陣敲門聲,勾回了心神,轉眼,邵文祁已經?邁進?了門。

她看?了秦陌一眼,乾咳一聲,起身上前打起招呼。

三個人往桌上一坐,之?前的話題,自?然不宜再聊。

其間蘭殊的目光時不時與秦陌觸碰,她不由?自?主去覷他,可一迎著他真誠的視線,蘭殊又只能乾乾一笑,默然埋頭扒飯。

飯畢,邵文祁同蘭殊溫言道:“你下午是不是還要去東市看?貨?同人約了什麼時辰?”

蘭殊哎呀了聲,好似差點忘記了這一件重要的事情,輕拍了拍額頭。

“我剛好也去趟東市,一起走?吧。”

蘭殊應了聲好,轉頭,看?了眼秦陌,忍不住問道:“你的酒意可散了?”

秦陌頓了頓,“我沒有喝醉。”

蘭殊笑了笑,指向了屋門口,“那?我和師兄先走?一步?”

秦陌喉結滾了滾,眼前的兩人,已經?起身同他作別。

蘭殊一轉身,便?快步跟著邵文祁,朝著樓下走?了去。

秦陌望著她的背影,就像逃出?了牢籠的金絲雀。

是他從未見?過的輕靈。

秦陌喉結一沉,那?些經?年累月的思念,在他喉間處緩緩下落,就像是自?知出?了口,只會成為女兒家羽翼上的負擔,變得,難以?啟齒起來。

她終究,只是他的前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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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秦陌的眼中,蘭殊離開的步子是輕快的。

在邵文祁眼中亦是。

只是出?了雅間的門後,變得尤其的快,頗帶了點,心神不寧的感覺。

東市最大的布行裡,邵文祁正同掌櫃的敲定了一批新的貨物入庫,轉眸,只見?蘭殊站在了展櫃前,手搭在一匹月白色的綢緞上,三魂七魄,沒有一個在家。

饒是蘭殊很想告訴自?己,這一世與上一世不一樣很正常。

秦陌方才與她坦白的每一句話,還是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

蘭殊不可避免地去仔細回想,上一世,她發現秦陌與盧四?哥哥的關係,是在他做了攝政王以?後。

如果?他像他所說的,很早就知道自?己不喜歡男人,又怎麼會不惜以?身犯險,也要保盧四?哥哥的周全?

他還為了他,左手受了一道毒箭,沉睡了好幾天。

難道只是為了報恩嗎?

她也是這一世,才知曉盧堯辰,是秦陌的恩人。

可若是為了報恩,盧四?哥哥為何會在床前守著昏迷不醒的他,還牽住了他的手。

還在她不小心闖進?門撞見?時,擺出?一副難為情的樣子。

還將她帶出?門,懇求她不要生氣?,懇求她守口如瓶,同她說,他也是最近才明白了子彥的心意。

而她,猶如遭到了晴天霹靂,大受打擊,緊接著,弟弟與姐姐死?亡的真相一個個接踵而至。她為了維持住自?己王妃的地位,給家人報仇,便?一直沒敢同秦陌翻臉。

也沒能,開口去問他。

上一世,她確實沒有從秦陌口中,聽到他親口承認喜歡盧堯辰。

這一世,她一開始就戳穿了少年的心思,也得到了他的回應,便?一直對此深信不疑。

但他現在卻說不是,甚至是,“從來沒有喜歡過”。

蘭殊的思緒,一時有些凌亂不堪,她想了好久,仍覺得心中一團亂麻,不由?晃了晃腦袋,幾不可聞地嘆了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