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

崔珣頷首:“我先走了。”

他轉身走出破陋的房屋,阿蠻教坊的姐妹等在外面,見到他時,不由嚇到垂首,身子?也有?點瑟瑟發抖,崔珣瞥了她們一眼,說道:“好好照顧她。”

教坊樂姬忙不迭點頭,等他走後,才飛也似的進了屋內,將阿蠻扶到榻上。

阿蠻背上傷口已經又滲出血跡,幾?個樂姬責備道:“你也太不小心,傷口又裂開?了。”

幾?人打水的打水,擰帕子?的擰帕子?,塗藥的塗藥,阿蠻只是?安安靜靜伏在榻上,一聲疼也不喊,她忽看著拿著白玉藥瓶的樂姬,說道:“這藥,挺貴的吧。”

樂姬愣住,阿蠻道:“你們哪裡買得?起?”

幾?人面面相覷,塗藥的樂姬小心翼翼道:“阿蠻,這藥對你恢復有?好處的……”

阿蠻臉色疼得?慘白,她說道:“你們怕我逼你們扔了?”

幾?人都不敢接話,阿蠻頭枕在手?臂上,有?些疲倦的閉上眼睛,說道:“不會?了……”

她喃喃道:“不會?再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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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珣依約,便安排次日,讓阿蠻去見沈闕。

阿蠻在幾?個樂姬的攙扶下進了御史臺獄,沈闕由察事廳、御史臺、大理寺共同看管,為的就?是?互相監察,以?免一方?誘供,所以?阿蠻去見沈闕,理應三司一起陪同,但是?御史臺主審韓文墨極為怕事,他不想聽到不該聽到的內容,於是?藉口公務在身先行離去,崔珣瞥了眼還杵在那的盧淮,說道:“盧少卿也還是?先行離去的好。”

盧淮奇道:“我有?什?麼好離去的,沈闕敢說,我就?敢聽。”

他可不是?怕死的韓文墨。

況且,他早就?覺得?盛雲廷一案疑點重重,只是?礙於隆興帝,不想影響大局,所以?才同意儘快處死沈闕,如今有?機會?得?知真相,他才不願錯過?。

於是?他就?和崔珣一起端坐於鄰近沈闕囚室的隔間?,靜靜聽著沈闕和阿蠻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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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囚室內,沈闕一身重鐐,憔悴不堪,此時的他,半點都沒有?當初賞春宴上囂張狂妄的跋扈風采,只剩下一心求死的暮氣沉沉。

當他見到烏髮素衣的阿蠻出現在囚室外時,他瞪大眼睛,喉嚨滾動?了下,下一刻,他就?撲上前去,手?腕伸出鐵製柵欄,幾?乎想將阿蠻掐死。

阿蠻後退一步,她輕笑道:“怎麼?想殺了我?”

“你這個賤人!”沈闕目眥欲裂:“我對你那麼好!你居然背叛我!”

阿蠻彷彿聽到世間?最可笑的話一般,她咯咯笑了起來,笑了一陣後,她看著沈闕,看著他頹廢,卻依然俊美的臉,她說道:“沈闕,你是?不是?覺得?,你年輕英俊,又是?世襲國公,所以?,就?算你強/暴了一個女人,還殺了她的兄長,但只要你真心悔過?,她就?會?忘了以?前的一切,原諒你、愛上你呀?”

沈闕愣住,阿蠻道:“或許世間?有?些女人會?如此,即使被侮辱被折磨,只要男人流幾?滴淚,認一下錯,承諾以?後會?對她好,她就?心軟了,如果那個男人是?一個薄情的男人,那就?更妙了,薄情郎,從未對其他女人付出真心,卻只將一顆心掏給她看,這是?多麼難得?的愛情啊,什?麼殺父殺兄的大仇啊,在愛情面前,都不值一提。”

沈闕已經目瞪口呆,阿蠻徐徐道:“可惜啊,我盛阿蠻不是?這種女人,我和我阿兄,雖然只是?長安城最普通的百姓,但是?阿兄卻教會?我,什?麼叫自尊,什?麼叫自愛。”

“我阿兄,是?全天下最好的阿兄,可是?你卻殺了他,你讓我以?後都沒有?阿兄了,你怎麼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