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瀾走進菡香苑,

見十一姑娘只是眼圈有點紅,心下安慰。

這個妹妹最是膽子小,成親前跑到九姑娘閨房,嚇得直哭。

九姑娘好生勸解才好些。

沈逸菡眼神堅定道:

“九姐姐,要我們做什麼?”

沈逸瀾視線在兩人身上橫跳,嚴肅道:“我只想問你們,是想分家還是回去和柳家一起過。”

“分家。”

“分家。”

兩人異口同聲道。

柳華清道:“我們不回柳家就是了,分不分家無所謂。”

“愚孝。”沈逸瀾神色不然,“柳家只有柳家主和主母還好些,犯不著為了一大家子,委屈自己。”

柳華清猛然抬頭,像是有些東西突然想明白了,繡坊裡只有父親和母親兩個人操持,二叔和三叔負責去各處收布匹,經常以次充好,都是親兄弟,父親又是要面子的,唯恐鄉親們笑話,折騰幾年下來,虧了不少銀子,要不然也不會如此拮据。

柳華清雙手交疊,拜下,“請九姐姐指點。”

“你像平日一樣上衙,我派兩個人聽你使喚,有什麼事儘早回來通報,菡兒就留在莊子裡,這件事情過了之後,你們的事情也就解了。”

柳華清再次施禮,“柳某這邊謝過。”

沈逸瀾拉著妹妹去往後院,

柳華清上衙,坐上沈家的馬車,除了車伕,車轅側坐了一個護院,另一個騎馬跟隨。

一路上,柳華清嚇的不輕,一群人將沈莊圍個嚴實,進來的路口,搭起涼棚,烏泱泱都是年強力壯的小夥子,穿著統一的親兵戎裝,一個個眉開眼笑,不像是出來奉令行事,倒像是打了勝仗準備慶功。

還沒到縣衙門口,見衙門外圍滿了人,正是繡坊布莊的東家,外加繡娘和夥計,剩下的就是看熱鬧的。

柳華清下了馬車,見扈蘭月拿著鼓槌站在登聞鼓前,

左右是田掌櫃和杜源護著,臺階下圍滿了繡娘和夥計。

“開衙!”

隨著衙役的一聲喊,扈蘭月揮舞著雙臂開始敲,

後半夜的時候她和田掌櫃,杜源帶著夥計們在此等候。

他們一定要趕在所有想告狀的人前面敲響第一聲。

柳華清趕緊打發一個護院回沈莊報信。

他匆匆走進縣衙,心情有點激動,現在做的事是一輩子不曾想過的,

縣衙這種地方,屬於伺候好管事的,沒人找事,稀裡糊塗過一輩子完活。

自從幫助這些繡娘和夥計討要工錢開始,他好像在過另外一種人生。

祝弘懿那種任何事從大局著想的論說深深折服了他。

人這一輩子,能做一件兩件,心中認為正確的事,不畏懼權勢,不畏懼金銀,方能不枉此生。

他挺直了腰桿,大踏步進了縣衙,去文案房端了筆墨紙硯的承盤,進了大堂。

筆墨紙硯剛擺好,縣太爺宣佈升堂。

扈蘭月和田掌櫃,杜源,走上堂來,雙膝跪地。

年齡最大的杜源,手捧狀紙,朗聲道:“凝繡閣,雲錦布莊,保和堂狀告皇商,拖欠數十人四個月工錢,望青天大老爺還世間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