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說不說,葉暢板著臉的樣子還是很嚴肅的。

甄茵的思緒飄了一瞬,忍不住升起一絲欣慰,可能是因為葉暢是許冠玉的小輩,她的目光甚至還有些慈祥。

二人對立的場景在將軍詭異的視線裡,土崩瓦解。

葉暢深吸一口氣,指尖點了點桌面,手心下壓著一張被搓的皺巴巴的信紙。

“依你所說,上面所言屬實?”

下位跪著一個大理寺的人,那人負責收集匯總大批次收到的訊息,被喊來的時候他還不明就裡,直到看到了那信紙上的內容,當即長久的耳鳴。

白紙黑字刺痛了葉暢的眼。

內容是甄茵這麼多日‘以權謀私’特意外派將士去調查的。

將士見慣了戰場的血腥,什麼苦都吃過,比京都城大理寺中的人更加懂得平民的心思。

他們幾乎憑藉本能般的嗅覺,直奔那些大理寺的手伸不到的角落,探查最多的反而是山坳間的小山村。

按理說他們遠離塵囂依山傍水,應當幸福美滿自給自足才是。

可是將士落腳之後才發現事實跟他們想的有些偏差。

小山村裡充斥著血腥氣,卻一個人影都沒有,就連最喜歡叫嚷的鳥雀都遠離了這處地方。

最先被他們發現的是一個準備自盡的婦人,婦人抽噎著說他們得罪了山神,山神讓他們死他們不敢活著。

他們這才知道這段時日家裡男人,都被切下了下體,殘忍死去,孩子也全部不知所蹤。

頂樑柱和孩子都沒了,只剩下心中惶惶不安的婦女們,她們有一些渾渾噩噩的回了孃家,還有的壓根就沒扛過去,就像是約好的一樣,大批自盡了。

被找到的婦人說她其實不想死,她想找到自己的孩子,但是不管她怎麼著都找不到,有次回家還遇上了山匪,山匪沒為難她,可能是覺得她實在可憐,甚至還給她留下點口糧,她這才恍然自己已經好幾日沒吃飯了。

她知道自己應該也是活不下去了,這才算下定了決心,但她不想死在家中,那裡還有生活的痕跡,她帶了繩子出門,沒想到會被救下來。

並不像是葉暢想的那樣這段日子沒人被殺,反倒多的可怕。

那些地方實在是太小了,他們有了冤屈第一時間想的並不是報官,反而打碎了牙往下嚥,可能也是因為官老爺在他們心中並沒有什麼好印象,也或許是他們沒有報官的意識。

即便是鐵骨錚錚的將士,也是有萬般柔腸,他們不怎麼會遣詞造句,字型也歪歪扭扭,但是下筆很重,字裡行間扔就能看出寫信之人的憤怒。

將士本身就是為了保護百姓安定而存在的,百姓卻接連被殺。

本身異常激動的葉暢就猶如被當頭潑下一盆冷水,只覺得齒寒。

甄茵並沒有過多安慰他,在看不見的地方,其實平民百姓才是生活的常態,吃喝玩樂的貴族公子也不過是其中的一份子。

那些組織的人已經魔怔,做出的事越發出格,這已經不屬於仇恨的範疇了。

甄茵有意無意掃了下位那人一眼,那人明顯瑟縮了一下,她勾唇:“本將軍早先就說過,大理寺內有人手腳不乾淨,心思不正不是一條心,世子一直沒放在心上,現在吃了虧,知道了?”

如果不是大理寺下面有人欺上瞞下,怎麼可能這麼重要的資訊都沒有調查出來,一看就是有人偷了懶。

葉暢是很相信自己人的,不然也不會放手讓他們去做事,現在證據都擺到面前了,他的內心動搖,實在是不願意懷疑大理寺的人。

跪著的人在葉暢陰沉沉的目光看過來的時候,更加縮頭縮腦。

這看在葉暢眼中就是心虛的表現,再怎麼不信此時也信了個七七八八,長嘆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