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和女人總是有話題聊的。

就比如說現在的元之彩拉著崔瑤以及烏白聊起那家常事,說著說著便說遠了,扯上了嫁人的終身大事,聊得烏白眉頭直皺,哭笑不得。元奶奶起身招呼著下人夥計,親自去往後廚做飯,崔瑤硬是要拉著烏白去崔府上下轉一轉,當然,一路上閨閣瑣事是少不了的。

烏白把視線投向坐在不遠處與鶴髮老者同飲品茗的少年,後者只是微微一笑,眼神中透露出些許憐憫,屁股卻是死活都不挪窩。

烏白便死了心,跟著崔瑤進了後院去。

崔輿放下手中茶杯,對少年笑道:“還請李少王爺挪步書房?”

李沐春正捧著那一個茶杯,欣賞不已,嘖嘖稱奇。

只見少年手中的茶杯是典型的宮碗樣式,口沿外撇,腹部寬深豐圓,造型端正,白玉杯身主題是為大紫大紅花牡丹,是那前朝上供天子的珍寶之一,而崔輿手中那一支則更有來頭,梅花杯,五瓣梅花口,瓣間凹凸箸脈,下承圈足,杯身造型挺拔,線面清爽圓潤,雕赴其上的作畫更是筆筆寫下千姿百態,明顯是仙家手筆。

“如此這般的仙品,平常人得到手那是如同對待傳家寶一樣供起來,哪像崔爺爺你,直接用來接茶。”,白衣少年唏噓道,“何人仙人仙氣,唯我崔大鴻臚!”

崔輿正在埋頭喝茶,聽聞微微挑眉,嘴角不自覺的上揚。

這小子溜鬚拍馬的功夫與誰學的?李渙?也不像啊。不過聽起來倒是挺舒服的,至少比宮裡那群糞桶強的多,吃了屎的嘴還噴香水,一想到這裡,崔輿不自覺的皺起眉頭來,坐在一旁的少年察言觀色,立即正襟危坐不再言語,怕是自己拍馬屁拍到馬腿上了,於是悻悻然的放下茶杯。

崔輿也緩緩將手中茶盞放下,起身笑道:“你若是喜歡,到時候崔爺爺帶你去個地方,隨你挑一盞,只要別把眼睛閃瞎就好。”

少年立馬蹦跳起身,已經準備好大展拳腳了,誰知高大老者一巴掌輕拍在少年頭頂,搖頭道:“可惜不是現在,先說要事。”

少年便跟著崔輿去了這位大鴻臚的書房。

書房一入眼簾,便是一張足以佔據房間三成的書桌,桌面上除了文房四寶之外,青綠色的竹筆筒,並沒有多少加工,還留著竹子特有的那種淡淡清香,縱使已經淪為被截出的一節,卻依然能見竹子本身的高聳挺拔,不愧是那歲寒三友之一。

臂擱、硯屏、小香爐、印章、印泥、筆洗、水滴、鎮紙、筆架等,在這位大鴻臚的書房那是應有盡有,皆是古香古色,品質不俗,

少年還是第一次進這書房,前腳剛踏入房門,便是兩眼放光,兩三步就來到了那張橫放著的書桌,整體成棗紅色。李沐春雙手輕輕撫摸而去,視線也跟著平移。

“這莫非便是我大同聖州南部那座遐邇聞名的楊梅嶺特有的紅酸枝?”

崔輿微微訝異,明明都沒怎麼出過遠門,懂得還不少嗎。

高大老者點了點頭。

紅酸枝,其木質與顏色都相似於小葉紫檀,年輪都是一條一條的直線狀,會在特定的木身分叉,於是乎會形成一種河邊楊柳依的美妙景象。此木生長條件苛刻且極難培植,需先落苗於仙家土地之上,隨根落土後,還得求那土地爺幫忙梳理樹根脈絡,好遠遠交於此方山頭的山水氣運沾邊,還需要一條蘊含靈氣的小河陪壤,才能培養出高質量的紅酸枝,而聖州南方那座楊梅嶺,可以說是佔據天時地利。

首先是楊梅嶺位於聖州南部,那裡水運濃厚,山體佔據地利,山頂善於積雲。而南部的仙家山頭,隔三岔五又有雨敬天地國親君師的習俗,修士用以法術煉化一顆顆仙家靈石,化而為雨,附著於雲上落下,而楊梅嶺山上溝壑又多,所以能最大程度的接住這份來自四面八方的饋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