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春光稍縱即逝。

在這春水初生,春林初勝的日子裡,瑞雪福地西邊,多了一抹淺灰色一路西去。

林一峰放眼看去,這瑞雪福地似乎並不像其他人口中所說那樣常年居冬,這一路沿途,道人可是見過不少的春景了。

“冬裡尋春,處深冬卻見初春,還真是奇妙。”

路過大好河山,這位道人便會駐足停留,寫寫畫畫,獨自飲酒。

經過仙家洞府,道人便會拜訪一二,交談一番,瞭解一些當地仙家風俗,或是以物換物,換取一些品質不高,品相卻是不錯的一些法寶。

幾個月前,道人在一條大江之上停步,砍下一根綠竹將其放置於江上,整個人就這樣站立在竹子之上,隨著江水,隨波飄去。

在這條珠江中游段,有一小座江中小島,一位鶴髮童顏的藍衣男子手裡拿著一把摺扇站立於此,似乎等候多時。

隨後道人便是跟隨著藍衣男子入了那座百波府中,與府上主人,也就是迎接他的藍衣男子江槐坐而暢談了一番,其中琴棋書畫皆是比拼了一番,引得藍衣男子嘖嘖稱奇。

看上去這位遠道而來的道長年紀不大,除了那琴藝稍顯不足之外,其餘竟都精通無比。

道人又詢問了這條珠江的走向和水運情況,本就是覺得與其很投緣的府主江槐自然是一一說道。

最後,道人以一枚深藍色並有白色紋路的丹丸換取了幾幅江槐親自下筆而寫的詩詞作畫離去,令其有些不解。

在道人離去之後,江槐便將那枚丹丸交予了掌管這條珠江的江神。

當天晚上,珠江江面霧濛濛的一片,白霧如絲,隱約間竟是化作一位白袍女子漂浮於江面之上,伸手輕撫江面。

珠江不遠處的一處碎石灘邊,藍衣江槐與那黑甲江神並肩站立如此,望著這等異象,神色各異。

那雲霧化作的白袍女子自上游一路飄蕩至下游,一隻玉手始終接觸江面,帶起一線漣漪。在其寬大的袖間,有些許金粉灑下,融入水中,珠江江面泛起幽幽微光。碎石灘上的那位黑甲江神頓時眉頭舒展,黑甲抖動,脫落了一塊又一塊,最後黑甲變為淡藍長衫,這位江神氣質與之前相比可謂是天壤之別。

長衫江神微笑作揖,對著天邊深深一拜,起身後對著身旁的那位百波府府主笑道:“你說這位年輕的仙師到底是何人?真是那天上造福人間的仙人不成?”

江槐搖了搖頭道:“其他人都可能,唯獨上面的人不會。”

江神笑了笑,一笑置之。

有些內幕,有人知道,有人矇在鼓裡。

忽而江神眸子一亮,又笑著說道:“會不會是那三座道觀其中的弟子?”,只是說到一半,他便沒有下文了。

“我看像。”,江槐笑了笑。

“那肯定就是了,話說前輩,你來此地已有數十年餘哉?”,江神說道。

江槐掐了掐手指,說道:“五十六年零四個月。”

“我還是不太明白,為何前輩要來趟這趟渾水。”,江神雙手籠袖,望向異象橫生的江面。

“主動入的局。”,江槐笑了笑。

一陣無言,唯有江上清風,江中明月。

“晚輩還得去檢視和收攏一番這溢位的水運精華,就告辭了。”

江槐點了點頭,已是淡藍長衫的珠江江神緩緩踏入水中,與江水逐漸融為一體。

江槐抬頭望向那輪明月,神色淡然。

之後的幾個月,林一峰遭遇了一次不小的變故。

懸空御尺的道人正臨近一處火紅的泉水旁,泉水滾燙如熔岩,顏色火紅卻是一點都不粘稠。這是一處凹陷地面的深坑,位於一座大山深處的崖壁洞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