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了一肚子火的侯氏回去就向丈夫狠狠告了一狀。

“她當自己是哪個牌面上的人物,人呂大人是國子監祭酒,二品的大官兒。她就是一個寡婦,還挑揀起來了,這事兒已經定了,她不願意也得願意!”

承恩侯唉聲嘆氣“好了,我知道了,你消消氣,思薇本性不壞只是有些驕縱。”

侯氏斜眼看他“驕縱?難道是我慣得不成。你們官家的好女兒,連累我前前後後給她忙活,受了氣還要給她擦屁股。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早就丟開手再也不管了。自家的姑奶奶捧寶一般,媳婦兒就是地裡的爛泥誰都能來踩一腳。”

承恩侯一聲不吭直到妻子怒色稍減才賠笑道“這陣子夫人辛苦了,等明日我去梅庵說她幾句。”

侯氏氣笑了,真是糊塗玩意兒“說她作甚?難道你指望著她從尼姑庵裡出嫁?李貴妃娘娘給的嫁妝過幾日就到了,可至今我們兩家人連個面都還沒碰上。說不得一開春就要出嫁,統共還有幾天夠給你磨蹭。”

“那夫人的意思是?”承恩侯好脾氣的繼續陪著笑。

“之前府裡她的院子還空著,將她接回來便是。”且忍她幾日,放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看著,凡事便宜些,也不怕她再生出風浪。

承恩侯嘴上應承著,其實心裡卻不大相信素來柔弱明理的妹妹能說出這樣的話兒。直到他親自去了一回,門都沒進就被人攆了出來,始才驚覺如今的妹妹,已經不是他記憶中的那個小妹了。

一連跑了三趟終於將人接了回來,誰知到了家裡又開始鬧騰起來。

官氏冷臉坐在堂中“嫂子,府裡給我準備的嫁妝單子呢,拿來我瞧瞧。”

侯氏淡定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小姑,你是再嫁。當年老太太不是給你準備了一份嫁妝,李貴妃娘娘特地派人遞了話兒,說這麼些年他們李家從未插手過你的嫁妝。”說起這個侯氏就鬱氣難平,當初小姑子出嫁老太太陪了兩萬兩銀子的嫁妝。當時現銀不夠婆母逼得緊,她又是新婦,無奈只能將自己的嫁妝填了一部分進去。

只聽“啪“的一聲一隻茶碗砸到地上,官氏摩挲著瑩白如玉的手指,一臉雲淡風輕“嫂子,這親事是你們擅自做主,我並未同意。既然如此,你合該給我準備一份嫁妝。當年的嫁妝是我的私房,我怎麼用怎麼花與你何干?”她看著一臉鐵青的侯氏“咯咯“笑了起來“嫂子,既然想我走,總要拿出點誠意才是。反正我是個寡婦,光腳的不怕穿鞋,你大可試試。”

說罷起身,輕擺腰肢款款離去。

看著小姑子的背影,侯氏從怒氣中恢復理智,臉色陰沉的命人將地上的碎片掃去,而後招來婆子低聲吩咐了幾句。

她還以為這是婆母在世時的承恩侯府?她要讓她知道什麼叫今時不同往日!

傍晚一隊內侍抬著裝飾著紅綢的箱子出現在承恩侯府門前,後頭綴著不少看熱鬧的百姓。領頭的大太監一聲令下,箱子在眾目睽睽之下開啟。

第一箱放著一對玉如意,第二箱放的是絲綢錦緞,第三箱是一身大紅的嫁衣並一頂金冠,最後一箱則是滿滿的書籍。

周圍已經有人唸了出來“《女則》、《女規》、《女誡》、《訓婦道》、《列女傳》——”等等規訓女子,恪守婦道,侍夫愛子孝順長輩的典籍。

覃朝女子家人無論貧富都會放上一到兩本裝裝樣子,將這些書裝了一箱子的待嫁新婦還是頭一回見到。

“哎呦,國舅嫁女到底比我們講究些。光這些書聽起來就知道新娘子是個賢良淑德的好娘子。”大嬸嘖嘖讚歎。

“你快別說這話兒了,這嫁的是國舅寡居多年的親妹妹。”

“嚇,這寡婦再嫁按道理怎會?”話一出口大嬸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周圍人紛紛露出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