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令從剛出了宮門,就看見了自己的長隨正一臉焦急的等在寒風中。

竹生撐起竹木大傘迎上前來,壓低聲音“老爺,家裡出事了。”

陸令從悚然一驚,迅速調整臉色,及至坐到馬車之中才開口細細詢問“出了什麼事?”

竹生愁眉不展“望少爺留下一封書信離家出走,在信中說他要去冀州投軍,姚姨娘得知此事後鬧了大半日,太太派了兩撥人出去至今還沒任何下落。”

陸令從聽完臉黑了大半“混賬的小兔崽子,前幾年鬧著棄文從武我依了他,今天就給我整出這一出好戲來。冀州投軍,虧他想得出來,他以為自己是誰?”

天色漸晚,雪也越下越大。

遠遠瞧見站在門口張望的髮妻,陸令從大步躍下馬車,見妻子的狐裘披風上已經積了厚厚一層雪,陸令從目光微頓,伸出手替她拍了幾下。“先回去再說。”

“老爺,望哥兒今天中午打發順子回來說天氣不好,中飯在學堂吃。”張氏面帶憂色“等順子回去後,一直等到下午先生上課也沒看見望哥的身影。裡外裡找了一圈都沒看見人,最後在課桌的書裡面發現了這封信。”

接過妻子手中的信封,陸令從開啟,淺黃的信紙上草草寫了兩行字“兒已去冀州投軍,不必尋我。”

“這是望哥的筆跡。”將信紙壓到桌上,陸令從頭疼不已“這小兔崽子不像我也不像姚氏,像他姐,他要是打定主意要去投誰也攔不住。”

張氏急道“老爺的意思,難道就這樣隨他去,不管了?”

話音剛落,就聽見屋外由遠及近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嚎聲。

幾年不見更加富態的姚姨娘一左一右被採蓮、採萍兩個丫鬟架著一路哭喊著進了正院。

銀禾撐了把傘遠遠就迎了上去,賠笑道“雪下的愈發大了,姨娘穿的少再被凍著就不好了。太太和老爺正在屋裡說話,您不如先隨奴婢去隔壁喝口熱茶去去寒氣。”

姚姨娘哭聲一滯,一雙又紅又腫的雙眼噴著火將銀禾上上下下掃了一遍“凍死我好啊,早知你們正院的看我們母子不順眼了,現如今我的哥兒要沒了,正好稱了你們的意,是也不是!”

越說越激動“以前將我的姐兒奪過去養了,我是日想夜想都不敢見她一面,你們倒好轉眼就將她拿去作了人情換回這偌大的家業來。現在倒好開始嫌棄我們母子,如今,如今攛掇——”姚姨娘眼淚撲簌簌的,發出尖利刺耳的聲音“我兒子出去送死,你們怎麼不叫別人去!!!”

說完就揮動著雙臂衝銀禾撲了過去。

銀禾發出一聲慘叫摔倒在地,雪混著眼淚糊在臉上,任由姚姨娘對自己拳腳相加不敢還手。院子裡的婆子丫鬟紛紛來拉,很快將兩人拉開。

姚姨娘已經氣瘋了,還想撲過去就被身後的丫鬟牢牢按住肩膀。

“住手!”臺階之上傳來高聲怒斥。

姚姨娘瞬間清醒,萎頓在地抽抽噎噎的低聲啜泣,淚眼婆娑的仰視來人“老爺,你要給望哥做主啊,若不是有人攛掇他怎會生出這些心思?”

陸令從臉色鐵青“將姚氏帶進來。”

張氏看了眼跪在下頭的姚金玲“銀禾,今天不用你伺候了,先下去歇著。”

姚姨娘身子抖了抖,後知後覺的發現被雪打溼的披風格外冰冷。

等了一會兒見無人理會,採蓮、採萍對視一眼,吃力的將姨娘拉起扶進屋中。

終於將人送了進去,採蓮暗暗鬆了口氣,拉著採萍一溜煙跑去了後罩房。

從冰天雪地進入溫暖的室內,姚姨娘打了個寒顫,立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陸令從瞧見她的樣子,抬手就將桌上的信照她臉摔了過去“忘了你不識字,可望哥兒的筆跡你總該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