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天空依舊被烏雲籠罩,雨滴不斷地砸落在地上,時不時有驚雷炸響。

上早朝的官員們站在宮殿外整理著被雨水打溼的衣服,忍不住低聲抱怨這惱人的陰雨天。

早朝時間臨近,官員們進入了朝堂,手持芴板在各自的位置站好。

在第三排有一個位子空著,高尚書低著頭走到了空位上,他今日是百官中最後一個到朝堂的。

自高尚書進入大殿的那一刻,官員們的視線不約而同地打量了他幾眼。

面對同僚們如影隨形的目光,仿若如芒在背,使他渾身不自在。

昨日,他在家中謀劃如何減輕兒子高駿榮的罪行。

他的貼身隨從憂心忡忡地向他稟告,高駿榮的種種惡行已經傳遍了京城大街小巷,人盡皆知。

不到半個時辰,韓政道派來的官差帶來一個令人震驚的訊息——高駿榮被雷劈了。

高尚書為官多年,憑藉自己的才能和苦心經營,才一步一步爬到如今顯赫的地位,如何不知這兩件事的影響力。

昨日下午,他沒回衙署辦公,不成器的兒子丟盡了他的老臉,他實在沒臉面對同僚們異樣的眼光。

貞慶帝楚曄頭戴翼善冠,身穿繡著金龍的皇袍,在龍椅上緩緩坐下。

楚曄年方三十七歲,龍睛鳳目,儀表堂堂,氣質儒雅溫潤,眉宇間盡顯仁和寬厚。

楚曄甫一坐定,高尚書立即邁著沉重的步伐出列,雙膝跪地,趴伏在地上,高聲道:“臣有罪,請聖上責罰?”

昨日傍晚,繡衣衛已向楚曄稟告了高尚書之子高駿榮的所作所為。

楚曄故作不知,臉上帶著幾分疑惑,問:“高卿何罪之有。”

高尚書深吸一口氣,說道:“小兒高駿榮強搶良家女為婢,姦汙良家女,害死人命。臣教子無方,請聖上責罰。”

他話音剛落,一位言官站了出來,彈劾高尚書治家不嚴,陳述其子荒淫無度,草菅人命詳細內情。

接著有一位官員出列,陳述高駿榮昨日在牢獄中遭雷擊,上天都不滿其罪行,降下懲罰,他的惡行京城百姓皆有耳聞,此子必須要嚴加處理,絕不能姑息遷就。

接著另一位言官出列,彈劾高尚書昏聵無能,陳述其妻陳氏利用高尚書的名義收受賄賂、包攬訴訟、放印錢、害死婢女等種種罪行。

高尚書聽到彈劾,如遭雷擊,整個人癱軟在地上。

他只知兒子高駿榮造的孽,卻不知髮妻陳淑萍竟揹著他做下這麼多膽大包天的事情。

楚曄怒不可遏,當朝罷免了高尚書的職務,將其暫收押於廷尉詔獄,並命大理寺、刑部、御史臺三司共同調查審理高尚書一家。

當日下朝後,高駿榮從知府牢獄移交至大理寺的監獄。

很快,陳淑萍與高府的重要僕從都被大理寺的巡捕抓進了監獄。

方靜辰跟隨內侍進了太極殿,楚曄正在批閱奏摺。

方靜辰掀起衣襬,雙膝跪下,恭敬地道:“臣楚珩拜見聖上。”

“起來吧。”楚曄放下了手中的奏摺,對方靜辰擺了擺手,“你可知朕此次傳召你所為何事?”

方靜辰站了起來,他心裡很清楚,貞慶帝是為了他散佈高駿榮罪行一事。

但皇帝的心思不可妄加揣測,方靜辰裝作不明所以,一臉疑惑地說道:“臣不知,還望聖上明示。”

“你回京好幾日,也不進宮給朕請安,講講你外出遊歷的趣聞,聽聞你在筠州認了一個小師父?”楚曄語氣略帶責備道。

方靜辰笑道:“回稟聖上,確有此事。臣在筠州青雲觀借宿之時,結識了一位小姑娘,名喚許昭,並拜了她為師,也真是湊巧,這小姑娘正是威遠侯丟失多年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