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

血池裡的水朝周圍潰散,淹沒整座實驗室,一直蔓延至大海,直到整片大海里全部都是人魚的屍體為止。

無休止的想象令我背後冒出來一層冷汗,我掌心裡的鋼筆在紙張上停頓,留下了一個深重的點。

在這空閒中,我抬起目光,隔著窗戶,看見那道身影還在那裡,微弱的光影勾勒出謝意的影子,抬眼就能夠看到。

他總是在那裡,在我感到虛弱時,不經意地走到我面前。

我放下了手裡的鋼筆。

開啟艙門,朝他走過去,我猜他一定看見了我,他朝我看過來,直到我來到他面前。

“……長官。”

謝意眼底的濃墨與黑夜淬染在一起,他低頭看我,又看向我身後的那扇窗戶,只有我的房間在亮著燈。

“……聽說他們舉辦了聚會。”謝意說。

他大概是問我為什麼沒有去,我回答道,“我有其他的事情要做,所以沒去。”

“嗯,有一個好訊息和一個壞訊息,總覺得應該告訴你。”謝意說。

我聞言去看一望無際的海平線,他說的壞訊息我大概能夠猜到,最有可能關於格爾斯,我已經不想再聽見任何他所遭受的酷刑。

“長官,我想先聽好訊息。”我說。

“好訊息是,格爾斯的傷癒合了,而且近期不會再對他做任何實驗。”謝意稍稍停頓,他看著我,似乎在觀察我的表情。

這讓我感到不自在,因為他的那雙眼總是很銳利,雖然對其他事情漫不經心,卻總是能夠看穿我的想法。

“……這是一件好事,我感到開心,那……壞訊息呢。”至少能為我爭取一部分時間,讓我向上級去證明自己的價值。

用我的價值去換取一部分的籌碼。

“壞訊息,”謝意沉默片刻,對我說,“馬上要再次以他為誘餌出海……在下一次的暴風雨天。”

“很抱歉,林問柳,我沒有為你爭取來參與的名額。”謝意開口,他眼底充斥著某種情緒。

低沉的嗓音似乎攜帶了溫柔的情緒,一定是我的錯覺。

“長官,您沒必要為我爭取……我不會去的,讓我看到他那樣,我擔心自己會忍不住放了他。”我說。

“謝謝您來告訴我……我很感激。”我對他說道,看向不遠處的房屋,那扇窗戶仍舊在亮著。

“你的調任通知在出海行動之後。”謝意嗓音落在我耳邊。

我看向他側臉,黑夜中側臉線條變得模糊,眼珠盯著我看,我稍稍地愣住了。這大概是我從來沒有想過的事情。

“……謝謝長官。”這種感覺,像是我進入了另一間房子裡,孩童時期玩過的捉迷藏,我藏進某一所房子,他找過來,帶我離開。

“不用一直向我道謝。”謝意看一眼終端,隨之對我說,“我要走了。”

“……你好好休息。”謝意對我說。

“………”除了道謝的話,我不知道還要講什麼。

我看著他離開,重新回到亮著的艙室,窗臺上的申請書還沒有寫完,我坐在窗臺前,坐下來的時候沾著夜晚的海風,在我停筆時,天邊升起了魚肚白。

“喂,吃早飯了……你難道一晚上沒有睡嗎。”清晨早上,阿爾敏過來敲我的窗戶,我的窗戶並沒有關,他輕輕一推,我和他對上目光。

阿爾敏收回手,他看向我的桌面,表情透出幾分古怪,他在窗戶外面拿起了我的手稿。

“抱歉,已經開始了我想把它做完,阿爾敏,拜託你跟你哥哥說一下,不用準備我的早飯,可以嗎?”我說。

“可以是可以……昨天還在說的事情,看來你們說的沒錯,你們科學家都是這個樣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