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伯亭帶著幾個家丁從梯子攀爬上來,指著院中的一處角落說道:“那就是這院子的枯井所在。”

家丁手提著鐮刀上前,將遮擋去路的高草荊棘悉數砍倒,清理出青石井臺。

井口上方蹲放著一塊將近五百多斤的大石,貼滿了各種符篆,這是俞家孩子出事以後安放上去的,算是徹底封住了井口。

今天要重新將井口開啟,俞伯亭帶足了人手,用麻繩棍棒撬動。

甘寧擺了擺手:“你們閃開,何必這麼費事。”

他催動體內真氣上前,上前抱住了那塊大石,喝了一聲起,那大石便應聲而起,感覺不甚費力,輕鬆地放到了一旁。

俞伯亭及其下人驚得連連倒退:“大仙真乃神人也!”

對於這樣的稱讚,甘寧還是極為受用的,揮揮手說道:“我等修道人士,常年強身健體,打坐御氣,力道自然不能與常人等同。”

“來,用繩子栓住我的腰,讓我到井底下面看看。”

他從家丁手中接過繩子纏在了腰上,讓他們將繩子拽緊,然後坐在了井口上:“都抓好,開始放繩子哇。”

這井口只有人的一肩寬,下降五六丈後逐漸開闊,四周變得漆黑一片,空氣中有種甜腥的味道。抬頭望向井口,大小已如一彎圓月。

他的腳踩在了鬆軟的積葉上,抬頭對著井口喊道:“把氣死風燈給我吊下來。”

站在井中伸出手,四面都看不到牆壁,但有細碎的風從手縫裡掠過。

一盞馬燈從上面吊了下來,落到了他的面前,甘寧接過這銅燈,發現燈壁竟然是用琉璃製成,裡面燈芯和燈油都清晰可見,昏黃的光照亮了周遭一丈多寬。

他順著靠右手的井壁往裡面探索,這裡面卻像是一個洞,洞壁上有潮溼滑膩的綠苔,再往裡走這洞卻越來越小,需要彎腰才能透過。

直至來到洞盡頭,似乎有一座神龕,他提燈照過去,看到了神龕以及神龕前面的供桌,神龕中心的塑像是一個容貌俊美的男子,然而它卻雙目深陷,笑容詭異,身下坐的是人骨骷髏組成的蓮臺。

甘寧從未見過這樣的神仙塑像,這是一尊邪神嗎?到底是什麼人在這裡祭祀它?

他搖晃著燈光,在塑像的兩側看到了一幅對聯,上聯書:無我真我空我皆是我,下聯書:“有生無生生生無不生,橫批寫著:尊神如我。

“什麼玩意?”甘寧搖了搖頭:“這是在拜自己嗎?”

他又探索了井中洞穴的其它處,並未發現有別的東西,正準備綁繩子呼喚上面把自己拉上去時,腳底在落葉中踩到了什麼堅硬的東西。

他蹲下去雙手刨開地下厚厚的將要腐爛的積葉,摸到了骨質略顯堅硬表面,感覺像是人的頭骨,嚇得他趕緊縮回了手。

甘寧將鏽劍抽出代替雙手在地上挖掘,又發現了密密匝匝的頭骨排列,幾乎排滿了洞穴底部的地面。

他本能地害怕這些東西,但想到自己已經不是一般人類,而是剛剛斬殺一隻邪祟的練氣士,區區人骨有什麼可怕的。

他用手從地上撿起一顆人頭,看起來要比成人的頭骨小,難道是童子骨。

他想應該把這頭骨帶上去,上面這俞伯亭老丈人不是縣令嗎,自己縣衙的後面出現了這樣的遺案,他應該很上心吧,可以把這頭骨交給縣令,讓他請仵作來驗明。

他先讓家丁們將銅燈拉上去,然後是他自己。

“往上拉!”

俞伯亭站在井口指揮著家丁們往上拽,眼看著繩索越來越長,先冒出井口的竟然是一顆頭骨。

哇!站在最前面的家丁嚇了一大跳,鬆脫繩索向後倒去,幸虧後面的人拽得還算緊,俞伯亭罵了聲:“慌張什麼!”伸手拽著繩索把甘寧拉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