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眼看著在他面前成功築基的甘寧,姜太升已經全然明悟,但悟的已經遲了,大局已定,世間沒有用來回溯的後悔藥。

“枝節橫生,甚而不慎,橫生為劫,須臾轉生。”

他知道了那十六個字的意思,如果他一開始就如獅子搏兔般慎重對待,那這就不是劫難,可他一旦陷入對方的局面中,這就又變成了他的大劫。

這場殺劫可不是他單獨面對甘寧這個即將築基的練氣大圓滿修士,而是對方透過陣法和許多符篆創造出來的絕殺凶地整體合力的絞殺。

對方佔盡天時地利人和,而唯獨修為不足,卻能將他陷入殺劫之中徹底絞殺。

天地間最兇險的劫是它已經為你套上了死亡的絞索,而你還不自知。

生在劫中不知劫,劫去身死悔無思。

他說:“我自幼家境貧寒……”

他突然停下了,認為都沒必要了,也不再痛恨敵手的卑鄙無恥,如果用換位思考來想,如果他作為煉氣修士去面對築基修士的殺劫,無論準備得多充分都不過分,琢磨得如何陰險都算不上卑鄙。

世界上還有比道消身死更大的惡果嗎?

他對站在對面的甘寧說道:“給我個痛快的吧,別再讓我如此痛苦,我何德何能……”

甘寧大步走上前來,伸手擋住了他深陷的眼窩,手中的鏽劍緩緩地刺進了他的胸膛。

“這也算是一種緣分吧。”

姜雲升突然渾身劇烈顫抖,雙手緊緊地抓住了鏽劍,眼窩中透出了對生的強烈渴望,與前一瞬間還願意求死的樣子形成強烈對比。

甘寧可不慣他出爾反爾的毛病,直接強硬地捅了進去,直至這位築基大圓滿修士生機全無,變成了一套臭皮囊。

甘寧將劍拔出,上面沒有沾染一絲血跡,順手收回到了劍鞘中。

顧不上享受勝利的喜悅,他趕緊對著姜雲升進行搜身,但是摸遍了對方的屍體,全身上下竟找不到一件身外之物。

“不會吧,他真不會像他自己說的那樣家境貧寒,身無長物吧?”

“是不是藏在了別的地方。”

甘寧於是轉移了視線,看向趴在地上蟲豸一樣的飛僵,蟲子這玩意兒的屍體最噁心,更噁心的是蟲子被剖開屍體後體液橫流,腐蝕了地面變成了一灘漆黑髮臭的東西。

他撿起一塊石頭放進血泊中,那石頭的底部立刻呲啦啦直響,被燒灼成了黑色。

他踩在石頭上探手朝著飛僵的背部摸去,脖頸處有兩塊殼狀的硬甲,背部的黑色甲殼並未合攏,下面是健壯的節肢和與鞘翅連線在一起的臂膀。

脖頸上的殼甲似乎是可以活動的,但飛僵已死,它就像焊死在上面一般無法撼動了。甘寧從背上拔出劍當作撬棍,順著縫隙伸進去,然後藉著支點用力地往起撬,嘭地一聲響,偌大的一塊黑殼就崩飛了出去。

下面果然放著一個用黃布包著的小包裹,開啟裡面只有兩本書冊一封書信,以及兩錠銀鋌,並沒有他心中念念不忘的壓勝錢,看來此人真的並不富有。

飛將從遠處又飛了回來,落在了這飛僵的屍體前,雙腳不斷地跳動著躍躍欲試,嘴裡伸出舌頭舔舐著嘴唇。

甘寧指著這飛僵的屍體問它:“你想要吃這個?”

飛將渴望地點了點頭。

他感覺不可思議,這麼臭烘烘的東西也吃,吃了以後它不會進化形態變成甲蟲吧。他認為還是長著蝙蝠翅膀更可愛一些。

“吃吧,吃吧,築基大圓滿飛僵的屍體吃了以後,說不定你能夠進階。”

飛將立刻唧唧地叫著撲到了屍體上,牙齒啃著堅硬的甲殼嘣嘣直響,它發現自己根本啃不動,於是將飛殭屍體翻了個,去啃其腹部上的肌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