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廟的寺僧也不過幾十人,如何管理這幾萬人的信徒呢,答案是根本不需要管理,只要餵飽一部分狂熱的信徒,他們會自我管理。

幾萬人窩在這樣一個地方,缺吃少穿,等糧食消耗殆盡的時候就要開始吃人了,那惡僧斛斯銀不在乎這些,他背後的妖邪也不在乎這些,因為這場無休止的集會看上去就是一場短暫不顧後果的狂歡。

這說明此妖邪正在突破的邊緣,為了這一大境界的提升,積善坊的幾萬百姓就是它用來消耗的乾柴,估計要不了幾天,這妖邪就會完成進階後離去,惡僧斛斯銀也會偷偷溜走,留下一堆飢餓的信徒在原地爆炸,也就是互相殘殺,人相食。

既然妖邪要突破大境界,那應該是金丹向元嬰的突破,突破就必然要渡劫。

甘寧突然間恍然大悟,怪不得紫陽真人會把一面召喚天雷的玉牌給他,也怪不得燕尹師兄沒有加入擔當主力。

原來他們是來降劫的,如果這妖邪渡不過這一劫,它道消身死,甘寧他們為民除害。如果它能夠渡過這一劫,順利進階元嬰,甘寧他們或許會死,這妖邪便可以從容脫逃離去。

這整個世界就是一場劫與災之間的殺戮遊戲,當甘寧認識到自己是天道降劫的一環時,這種感覺十分奇妙。他希望這妖邪渡不過這劫數道消身死,但又希望自己將來遇到這樣的劫數時,能夠用什麼樣的方法渡過去。這不是雙標,這不過是正義執行。

他低聲對蹲在身邊的高晏子說道:“這傢伙要渡劫,你我就是劫。”

高晏子臉上閃過一絲畏色,隨即無奈地問道:“你說這東西有可能躲在什麼地方?”

“讓我來發散一下想象力,它最有可能躲在那泥塑的大佛金身裡,因為那是所有百姓朝拜的方向。我再發散一下想象力,這妖邪可能煉有什麼借屍還魂的法術,他奪佔了那明覺住持的身體,也奪佔了他的命格,百姓們嚮明覺的金身朝拜就是向它朝拜,明覺的功德就是它的功德。”

高晏子聽罷一愣一愣的,問道:“若真如甘兄所言,此妖邪日益精進,我們多等一日它的實力便多強上一分?”

“它眼下是不會再精進了,除非渡劫成功把我們都幹掉。”

高晏子又道:“讓它在這個地方渡劫是最差的選擇,成千上萬的百姓都會成為它的肉盾。如果讓這種噁心的東西渡劫成功,天道豈不是不公。”

甘寧回頭看了他一眼,說:“此刻我們就是天道的一環,正所謂大道變化無窮,天衍四九,遁去其一,我們就是這遁去的一,唯一的變數,它的生滅在我們,不在天。”

他說罷便往前挪了幾步,來到一位跪在地上的信徒身邊,像是在自言自語地問道:“哎,怎樣才能到大殿裡面朝拜?怎樣才能瞻仰明覺菩薩的金身呢?”

信徒本來低頭誦唸偈語,聽到旁邊有人異想天開,乾嚥著唾沫說道:“想要進裡面去啊,你得給寺廟做貢獻,貢獻越大,就離得菩薩越近。”

甘寧又問:“怎樣才能做貢獻呢?”

“捐錢,捐糧食,捐得越多貢獻越大,不過現在已經沒指望了。”這信徒長長地嘆了口氣說道:“從外面被信徒發展進來的,剛進寨門就被搜光所有財物了,那些不算是貢獻。”

甘寧點了點頭,心想原來如此簡單。

夜幕逐漸降臨,天穹上的那些星宿俯視著大地上這些密密麻麻的蒼生,星光中不知含了幾分悲憫,又不知幾分嘲諷。

信徒們開始跪著睡覺,有些人被家人替換了,有些人則蜷縮地臥在露天裡,還有些虔誠的信徒不忘監督叫醒他人,責怪其他人不夠心誠。

高晏子旁若無人地原地打坐,甘寧早已利用遁地符潛入到了地下,跟藏在地底的王魍進行交流。

王魍給他指了指寺廟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