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似有若無的笑。

他心下猛地打了個突。

說話的聲音也隨之越來越小。

面前這位可不是什麼好惹的。

自己這麼莽撞出現在他面前,萬一他根本不想管這雞毛蒜皮的小事呢?

且不說楚珣身份如何,就說他這行事葷素不忌,張揚至極的性子,若是稍有不慎得罪了他,那真的是,活著還不如死了。

整個上京誰不知曉這楚小侯爺性情恣睢,隨性妄為,加之又手握實權,凡是在大理寺和他打過交道的世家子,日後看到他都是隔著三條街就開始跑了,生怕撞見這位。

楚珣也因此得了個小閻王的諢名。

招惹誰也都比招惹上這位好。

這人沒吭聲了。

心中已經在想自己剛剛到底是什麼話說錯了。

好像也不應該啊,他明明就很謹慎。

那楚小侯爺到底在笑什麼?

難道是自己曾經得罪了他?

那更不應該。

他根本沒有這樣的膽子。

他還在胡猜亂想的時候,卻突然聽到楚珣道:“帶路吧。”

這人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後面才一拍腦袋,忙不迭地走在前面,非常殷切地為他引路。

宴上的局勢已經越發火熱。

這李二公子和中書侍郎家的公子顯然是積怨已久,從小的時候誰誰誰搶了誰的風頭說起,又爭辯到底誰長得比較俊俏,間或夾雜著不偏不倚打在對方臉上的拳頭。

今天日頭挺好,聞吟雪很早就找了個陰涼點的地方坐下,一邊抬手擋著斜斜映下來的光,一邊支在旁邊的石几上。

“……怎麼還沒打完。”

“兩人分明還未力竭,估計還需要些時候。”

春杏剝了橘子遞給聞吟雪,“小姐覺得誰會贏?”

聞吟雪剝上面的白絡,百無聊賴道:“隨便吧。”

看得有點困了。

她撐著手,卻突然看見從臨岸水榭旁散漫走過來的人。

光華琅琅,積石如玉。

讓人幾近不可直視的昳麗,身量極高,佩劍懸在腰側,橫生凜然之意。

隔著老遠就有世家子看到楚珣,本來還在看熱鬧,立刻就躲到一旁去了。

聚集在一起的人紛紛散開。

李二公子一拳剛準備揮在褐衣公子的臉上,察覺到周圍人如潮水般散去,下意識抬頭看去。

……楚珣?

他頓時驚疑不定,立刻收了力氣,很輕柔地在褐衣公子的臉上撣了撣。

這力道簡直說得上是溫柔。

褐衣公子摸不著頭腦,原本作勢要往下揮的手也頓住,緩了力氣落下來。

待轉身回頭看到楚珣時,頓時和麵前的李二公子對上視線,心領神會。

當即化干戈為玉帛。

楚珣笑著問:“兩位這是……”

李二公子連忙回道:“我們敘、敘舊。”

生怕楚珣不相信,褐衣公子也隨之道:“是,是是是。”

楚珣看向他們,唇邊壓著一點兒笑。

他手指抵住劍柄摩挲了一下,“哦?我怎麼聽說,你們是為聞大小姐才打起來的?”

“沒有的事!”兩人連忙否認,“我們兩個人,一直都只是在敘舊。”

“不信的話,小侯爺可以去問問聞姑娘,我剛剛一直都被擠在人堆裡,根本沒看到她。”

這說的是實話。

他們兩個人都不算是高,剛剛那邊全都是人,他們根本就沒看到那聞大小姐到底長什麼模樣。

楚珣眼瞼稍抬,就看見聞吟雪坐在圈椅上,撐著下頷看向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