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顧著樂呵,光看這倆滿意至極的孫女婿都看飽了。

可荊鬱也不是什麼都忍得下,瞧著都吃差不多了。

“妹夫,”這兩個字咬得有些重,荊鬱笑著倒了三杯酒。“我與英英離得遠,每年來回有限,奶奶這邊少不得要你費心多看顧,這三杯酒先敬你。”

荊鬱一眼不眨灌了三杯,然後又倒滿了三杯。

礙於老人在場,聞予不喝也得喝。

聞予酒量不好也是圈裡出了名的,高度白酒辛辣又上頭,還別說滿滿倒了三杯,這三杯下肚……

“他喝不了這麼多。”南南面露難色幫忙解釋。

聞予輕輕拍了拍南歸的手背,讓她別擔心。

“照顧姥姥本就是我與南南的責任,不敢勞別人代謝。”

這個“別人”咬的也同樣重。

聞予摩挲著杯沿,面帶笑意:“這酒我喝下了,但這聲妹夫……可不敢當。”

這話又一次精準地戳到了荊鬱的痛點,任你一頭熱殷勤這麼多年,還是不被承認。

這頓飯,除了老太太誰都沒吃飽。

晚間東屋四米多寬的火炕,兩人一頭一尾,涇渭分明。

“都說聞總巧舌如簧,耍起嘴皮子來連村口婦人都望塵莫及,百聞不如一見,今日領教了。”

聞予也沒討多少便宜,那三杯酒現在正上頭,衝得他頭疼,懶得跟荊鬱打沒用的嘴仗。

見他沒吭聲,荊鬱也懶得再跟他扯嘴皮子上的功夫。何況明天還有一場“硬仗”,兩人都想好好睡一覺養精蓄銳。

今年開春老太太抓了兩頭小豬,養了一年,本來入冬就要殺的,可為了等四個孩子能吃上新鮮美味的家豬,這一拖就拖到了小年。

可這真是難為兩個只吃過豬肉沒見過豬跑的男人。

一米八七往上的兩個大高個,什麼場面沒見過,此時卻被這惡臭的豬圈和兩隻躲在角落的肥豬難住了。

席英掃了一眼從頭到腳一身私人高定與這裡格格不入的兩個大少爺,冷哼一聲,將南南手裡的圍裙、套袖、手套、繩子塞到了兩人手中。

聞予轉身就打起電話,想叫司機還有助理回來,荊鬱也有些後悔提前放走了助理。

南歸搶過聞予的手機,有些不悅:“一會有人來幫忙的,咱們只要把豬趕出來就行。”真怕他搖來一群跟他一樣沒用的人。

有人幫忙也不能什麼都指望人家,家裡又不是沒男人。

而且村裡的人又愛傳話,他們可以不在乎,可是姥姥還要在這生活。

南歸已經很聽表姐的話,每次回來兩人只帶司機和聞予的工作助理,可還是有些人不知道在哪打聽的訊息,說他們在北城有車有房條件很是不錯,引來一堆七大姑八大姨,不是來借錢,就是孩子上學找門路,要麼就是親戚找工作。

所以不管聞予還是荊鬱每次跟著媳婦回村都是儘可能的低調。

“就知道男人指望不上。”

席英蔑視的眼神,荊鬱哪能受得了?一把扯住了準備親自上陣的席英。

那個男人不頂用,他可不願跟他劃到一堆。荊鬱仰面長長吸一口氣,隨後視死如歸地邁進了豬圈。

午時,院中幾口大鍋支了起來。

荊鬱和聞予全程目睹並且參與了一場別開生面的殺豬盛宴。從抓豬到開刀,從放血到開膛,從拆骨卸肉到洗肺灌腸。

兩人這輩子都不想吃豬肉了,跟他們以前拿來消遣的狩獵完全就不是一回事。

鍋裡面的殺豬菜咕咚咕咚滿院飄香,左鄰右舍親戚朋友都趕來幫忙,就是不見席家傳說中出類拔萃的孫女婿。

就算洗了一遍又一遍,聞予還是能聞到身上的豬屎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