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凝玉沒再敢去拿那荷葉盤上的翠青豆糕。

兩人的手一觸即離。

在場沒有一個人發現。

於是他們倆都默契地誰也沒提,面上都是相安無事。

雲煙榭裡朱柱碧瓦,琴聲幽婉,入目皆是高門世家後院的園林景緻和書香氛圍。

從小就被當成名門閨秀培養的謝易墨琴技是極佳的。

可阮凝玉卻怎麼也靜不下去。

被男人觸碰過的那片肌膚,滾燙又酥麻。

阮凝玉心裡直咯噔。

完了完了,謝凌不會又要以為她適才是在故意勾引他了吧。

阮凝玉回頭看謝凌。

男人一身流光溢彩的緞袍,依舊掩蓋不了他身上的清冷仙氣。

他鼻樑高挺,睫毛微垂,也是正在看自己的堂妹彈琴。

見他沒有看自己,她鬆了口氣。

但阮凝玉還是渾身難受。

於是為了澄明自己對這位表哥絕無勾引的心思,她便偷偷從袖子裡拿出了一塊帕子。

而後將手放在這張幾人的石桌上,故意在男人的眼皮底下,在那漫不經心地擦著每根手指。

也不知道男人有沒有看到。

反正,她梗著脖子在看謝易墨彈琴,不敢回頭對視。

謝妙雲正在吃糕點。

忽然間,她就覺得周圍的空氣冷了下去。

害得她打了個噴嚏。

阮凝玉感覺差不多了,便默默將帕子收了回去。

這下謝玄機總應該看得出來她對他絕沒有興趣吧?

那邊的女眷們說了什麼好笑的話,惹得謝老太太鬨堂大笑,一時間所有人都朝著那邊看了過去。

阮凝玉這時拿起她的青釉荷葉紋杯,假借著喝茶,卻是餘光偷偷朝向對面的男人。

男人也在看老太太那邊,許是也被逗笑了,他那麼冷的一個人,唇邊竟浮著淺淺的弧度。

陽光落在他身上,連歲月都驚豔得駐足。

他一邊側著臉龐,一邊將手放置於石桌上,把玩著手裡的天青蓮瓣杯。

握著天青蓮瓣杯的手指骨節分明,根根都透著象牙白的光澤,指甲修剪得很乾淨。

她曾見過這隻手撫過琴,寫過策論。

阮凝玉心神不寧,盯得久了,她竟不知不覺,彷彿又回到了前世那深山老林裡的馬車上。

那大權獨攬的首輔大人,是如何用他這隻聖潔的手在月下幹著那些輕佻之事。

想到這隻手曾經冒犯過她。

陡然間,好端端喝著花茶的少女明眸中生出了一絲殺氣。

殺千刀的,她想殺人!

身居高位者,對背地裡暗藏的殺機都會極輕易地察覺到。

原本淡笑望著謝老太太和女眷那邊的男人,這時側過臉,眼皮微垂。

他朝她看了過來。

阮凝玉被喉嚨裡的茶水給嗆到。

“咳,咳咳……”

她連忙將茶杯放在桌上,用袖子捂著唇在那咳嗽,讓自己不至於太過失儀。

茶水眨眼間沾溼了衣襟。

旁邊守著的春綠上前,神色緊張,上前拍她的背,“小姐,你沒事吧?”

主僕倆一檢視。

發現竟然連她的胸口也濡溼了一片。

她今天穿的是條紗質的齊胸襦裙,粉色的軟紗層層地包裹住她的酥胸,這茶水一打溼,竟然隱隱約約透出底下輕微的膩白。

像羊脂玉的顏色,甚是驚豔。

阮凝玉被茶水嗆到,很快驚動到了這一桌的人,紛紛投來目光。

她不知道對面的男人有沒有也跟著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