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這邊沒開燈,室內光線只靠玄關處的頂燈維持,明明是暖色的燈光,照在裴晏臉上卻是烏雲一片。

蘇妤瞪著雙眼,眼神倔強又堅定,但眼尾藏著的溼意還是出賣了她此刻的心情。

她不是沒有被人兇過,以前拍戲的時候遇見脾氣暴躁的導演,因為她沒有後臺,總會挑她的刺,把她罵得一無是處。

不止導演,網友們也會因為她飾演的角色太惡毒而上升到她本人,在她微博評論和私信裡大肆辱罵。

那些傷人的話砸在她心裡,一度讓她懷疑自己是不是不適合進娛樂圈。

裴晏的話說得遠沒有網友們說得重,但她的心卻抽抽地疼。

不被信任的感覺,還真是令人心碎。

裴晏別過臉去,不看她的眼睛,緊繃的側臉線條告訴蘇妤,他很生氣。

強行壓下喉間的哽咽,蘇妤木著嗓子開口,“我再說一遍,我只是在工作,我和謝澄也只是朋友,幾個月都不會見一面,你要吃這個無名的飛醋,我隨便你,我累了,休息了。”

說到最後蘇妤的尾音帶了些顫抖,不等裴晏回答就起身離開。

她懶得再去解釋,也不想兩人越吵越兇,隨便提分手更不是她的風格。

空氣瞬間安靜,小魚乾縮在貓爬架上細微的喵了一聲,裴晏心尖像被貓撓了似的,很不爽。

裴晏鐵青的臉色隱了一半在黑暗裡,心裡的煩躁快要把他吞沒,回頭看了一眼蘇妤離開的背影,好像她就要這樣離開他的身邊。

嘴唇動了動,終究沒說什麼,指節分明的手握了又松,拿了外套大步往門外走去。

夜晚的風夾著冬日的寒意吹在裴晏臉上,他漫無目的地在小區裡走,能去的地方很多,但他不想離開,怕離開了就再也回不來。

指尖的煙點燃,繚繞的煙霧燻在裴晏臉上,就這麼隔著灰白的煙抬頭看向十一樓的某個窗戶。

眼看著臥室的燈亮了,她洗好澡了。

眼看著臥室的燈滅了,她睡了。

煩躁地扔掉手裡的煙,正欲抬腳把菸頭踩滅,手機亮了。

迅速拿起手機,看見訊息內容後,剛湧上的期翼又瞬間褪去。

宋也:別談什麼勾八戀愛了,出來喝酒!

裴晏把手機重新放回大衣口袋,定製皮鞋的鞋底碾著地上亂七八糟的菸頭,越碾越心煩,最終拿出手機給宋也回了兩個字:地址。

……

藍焰酒吧在宋也接手後生意比之前好了許多,主要歸功於宋二少那堆狐朋狗友。

裴晏到酒吧的時候,氣氛很嗨,噪音衝進耳朵,煩躁的大腦不得不分出一部分來消化。

服務生一路帶著裴晏到二樓包廂,裴晏抬腳踹開門,包廂裡燈紅酒綠,混吃等死的二世祖們看清來人之後紛紛坐正了身子。

宋也從包廂另一頭的檯球桌上過來,招呼著裴晏進來。

沙發上被男男女女坐滿,見宋也攬著裴晏過來,趕緊有人拍拍自己女伴的屁股,讓她走人。

剛一坐下就有人過來遞煙,裴晏瞥那人一眼,伸手接過,把煙銜在嘴邊,一副散漫的樣子。

宋也邊給他點火邊問,“你不是戒了嗎?”

裴晏猛吸一口,吐出白色菸圈,語氣有些倦怠,“你們就喝這些?”

桌上擺著各式各樣的洋酒,動輒也是上萬的價格,裴晏嫌棄地掃過,最後眼神落在宋也身上。

宋也示意服務生過來,和服務生低聲交代幾句,沒過一會兒就推了幾瓶慕西尼上來。

“這可是我從老爺子酒櫃裡偷出來的,怎麼樣,兄弟夠意思吧。”

裴晏還是那般懶散的靠在沙發上,深邃的眉眼被煙霧遮蓋了大半,看不清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