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抬頭看了看向冉冉的臉色,嘆了口氣繼續說道:“可是我們無權無勢的,硬與天師爭也只能是落個悲慘的下場,所以,我們只能妥協了。”

她說這話時一直低著頭,看不清臉色。

向冉冉依舊不完全相信她的話,畢竟還有一位的供詞沒聽呢。

“說起來真是造孽啊,若是我們死咬住書韞並非異世之人,恐怕書韞也不必遭此劫難,唉。”

“所以,整個邱府當年就是蛇鼠一端?”向冉冉不緊不慢地問道。

她自然知道老夫人不可能全部立馬交代的,但是若能多套出一些來也是好的。

“算是吧。”老夫人支起下巴,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為什麼突然不藏了呢?”

“十年了,榮華富貴都享盡了,反正如今我年歲也大了,若是她要索命,索我的便是。”

這邱府高位上的幾個哪有人願意真死,若是老夫人願意便不會丟棄柳姨娘這顆棋子了。

無非是形勢所迫不得不承認罷了。

到死之前還要給自己披一層大義凜然地皮,真令人倒胃口。

“我沒什麼好問的了,那還請老夫人和大夫人好生養著,我去看看柳姨娘的病如何了。”

“看緊了,別讓他們遞出一點口信給旁人。”向冉冉走出門不再管那兩人的臉色,對著門口的僕人吩咐道。

“你這是要軟禁我們嗎!”大夫人坐不住了,她們分明什麼都交代了。

“還有一個人沒問呢。”

“你不敬我們就算了,你難不成還要去逼問你的公爹?那可是你夫君的親老子,你夫君若知道了必定要休了你下堂!”

“我與我夫君之間的關係輪不到你來指摘。”向冉冉站在門口看著站起身的大夫人說道,但是如今她更想聽聽老夫人會為他兒子辯解些什麼。

“他們是父子,打掉骨頭連著筋的血脈相連,你說到底不過是個外人,你難不成以為他會為了你去責問他父親?”

“有的人的父親可以稱為父親,有的人的卻不行。”

“你!你這是何意啊!”

“他纏綿病榻之時,他所謂的父親對他母親的死置之不理,沒幾日便迎娶了新歡;他疾病纏身時,要因為天資聰慧被所謂的父親逼著學習,若有不願便又是沒吃沒喝;他成家立業時沒有選擇,被所謂的父親做主狸貓換太子一樣的取了我,就為了那個身體康健的兒子的前程;這樣的父親倒不如沒有!”聽完這話,老夫人難得啞口無言。

這些年若非她的照拂,恐怕這孩子早死了。

她的一念之差,才造就瞭如今的果,冤孽啊。

她想起那日自己兒子的決絕時也打了個寒戰,怎麼會從恩愛兩不疑走到死生都不願見的地步呢。

她別過頭看向窗外,陰沉沉地天空籠罩著莫大的幽怨,仿若時書韞在看著自己一樣,書韞剛來之時也是言笑晏晏,後來卻每日愁眉不展,時常坐在窗沿前發呆,在紙上一筆一劃的寫下家這個字。

若非她當初沒有強留下書韞,或許一切都不會不一樣吧。說到底還是她的錯。

“都怪我,都怪我啊。”老夫人捶了兩下胸口掩面哭泣起來。

“往日之事不可追,老夫人別憂思過度了。”向冉冉冷冷地丟下這句話便關上了門。

“那我們現在要去找老爺嗎?”

“不用。回院子看一下少爺吧。”向冉冉覺得這事情還是要問一下辰星,若他想自己面對,她也不好越俎代庖。

向冉冉慢慢走著,府裡的白紙也越來越少了,看來下人們幹活還是很快的。

“笙歌。”是邱辰端。

“一步錯,滿盤皆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