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讀書三載,工作四載,上飛機的前一晚,裴然都在興奮,幾乎一夜未睡。

此刻滿臉疲憊,頭暈腦脹,心中激動萬千。

她是哈佛商學院的優秀畢業生,畢業後順風順水,剛出校園就進了知名投行,後轉戰美企做財務分析,待遇沒有差過,隨著年齡增長,異國他鄉的孤獨、對父母的歉疚越發沉重。

中國人到底講究一個根字,國外的空氣哪裡比得上國內的香。

她想著父母供養自己出國讀書的錢已經賺回來了,沒必要繼續忍受黃毛們的體臭與香水,更不想就著漢堡喝可樂到老,與好閨蜜一夜暢談,亦然辭掉高薪工作,打包行李回國重新開始。

裴然想著找份簡單的工作,談場平淡的戀愛,結婚生子,陪伴父母,知足常樂。

想到多年未見的父母,每每隔著大洋彼岸聽著他們的絮叨牽懷,裴然心中酸澀,雙眼不自覺漫上淚花,她側頭看向窗外,任眼淚滑落。

一隻手探了過來,手中攥著紙巾。

“謝謝。”裴然順手接過,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一旁的男子說:“打擾您了,思鄉情切有感而發。”

此刻的裴然褪去了職場精英的劍拔弩張,未施妝粉,中分短髮,颯中帶柔。

鄰座的男人聲音有些隱忍,聲線低沉,“沒什麼,人總是念著根的。”

充滿磁性的嗓音讓裴然心下一動,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她偷眼打量起一旁的男人,他捧著平板電腦,專注的閱讀毛選,輪廓明朗的側臉泛著白玉光澤,額頭浮著虛汗,想起他和空乘要了熱水,他胃不好,才吃過藥。

儘管如此,他神態悠然,姿態慵懶。

登機的時候,她一眼注意到了他,白襯衫黑西褲,溫潤如玉,氣度不凡,讓人無法忽視。

兩人都不說話,裴然很快陷入沉睡。

醒來的時候,他已經收了電腦,單手支額,另一手壓在胃部,應是疼痛難忍,他的臉比之前蒼白許多,緊閉雙眼,表情依然平靜,好像痛的不是他。

空乘拿來熱水,他就著服了第二次胃藥。

裴然起身找到空姐,將分發的礦泉水瓶換成熱水,回到座位遞給他。

他眉頭微蹙,順著水瓶抬頭凝上她的臉,眼睛在燈光下出奇的亮,幾秒後抬手微笑接過。

裴然透過限量腕錶與刻著特殊符號的袖釦,以及那雙辨不出山水的狹長眼眸,無意識透出的清澈眼神,確定了這個男人出身世家,絕不僅僅是一位商人。

只有從小養尊處優的人,才能擁有這樣的眼神,至少她從未在別人身上見過。

這瓶水,讓她和他有了簡單的互動。

裴然也不扭捏,和人說起這些年在國外的經歷。

江華陽同她分析起如今的經濟形勢,國民情況,語速柔緩,雅而不傲,言之有物,狹長的眼睛看向她時熠熠生輝,輕易就把她吸了進去。

旅程總是短暫,飛機將要降落,裴然心中頗為不捨,這個男人一舉一動優雅矜貴,接觸下來更是捨不得錯過。

裴然這些年也接觸了不少成功人士,唯有眼前這位,讓她生出幾分仰慕。

她自然不想放過結識的機會,這樣的人即便只是留下一個聯絡方式,沒準都能發揮極大的作用。

人走江湖,唯利是圖。

她看人不會錯,堆出明媚真誠的笑,與之作別,“有幸與江先生同行,我很高興,您的一番言語讓我受益匪淺,不知可否賜給我一張名片,希望能與江先生有合作的機會。”裴然從未這般露骨的討要過聯絡方式,緊張的臉都紅了,不過被這種人拒絕才是常態。

江華陽笑了笑,“相逢即是有緣,裴小姐太過客氣。”他遞上名片,“都是搞投資的,圈子不大,合作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