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爺子從她掌中接過那白釉瓷花,再次舉起放大鏡細細審視,“果真是,釉面光潔,未見絲毫‘淚痕’之跡。”

李老聞言,面露疑惑,“‘淚痕’?這是什麼意思?”

夏寧雪輕拈桌上的一枚葡萄,送入唇邊,邊咀嚼邊解釋道,“‘淚痕’乃宋定窯白釉之獨特燒製遺痕,意指瓷器燒製過程中釉料流淌形成的自然紋理,宛如淚滴掛壁,故有此雅稱。此現象唯北宋定窯白瓷獨有,後世仿品乃至他朝定窯均難以復現。此瓷瓶雖為清代仿宋之作,歷經數百年風霜,亦屬難得之老物件。”

李老不由自主地望向周老爺子,只見周老爺子笑中帶愧,“倒是我這老頭子,放大鏡前也犯了迷糊。”

他轉而望向夏寧雪,眼中滿是讚許,“小雪啊,你對古董的見識真是不凡。”

夏寧雪謙遜一笑,拇指與食指輕輕相觸,“爺爺謬讚了,不過是隨師父耳濡目染,略知一二罷了。”

“師父?”周老爺子好奇問道。

“哦,是家師,一位隱居鄉野的老中醫,我曾在他膝下學習醫術,也順帶了解了些古董知識。”夏寧雪解釋道。

李飄飄聞言,嘴角微撇,心中不以為然,“鄉野之人,怎麼會有這麼高深的見識?”

夏寧雪聞言,故作驚訝,“鄉野之人怎可小覷?出身之地不應成為衡量能力的標尺。多少成功人士出身貧寒,卻能憑藉自身努力改變命運,惠及鄉里,這便是最大的本事。”

李飄飄一時語塞。

周老爺子笑得更開心了,“小雪言之有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周祿寒的目光始終未曾離開夏寧雪,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笑意,“我的小雪,無論出身何處,都是我心中的珍寶。”

李飄飄聞言心中五味雜陳,周祿寒對夏寧雪的態度似乎超出了她的預期。

李飄飄不屑,“周少夫人有什麼過人之處?”

周祿寒淡然回應,眼神卻銳利如刀,“李老精於鑑寶,卻未及小雪之敏銳,連這細微之處都未能察覺。”

李飄飄一時語噎。

夏寧雪心中暗歎,這周祿寒補起刀來也是毫不留情。

李老雖覺尷尬,卻也知這瓷瓶確有幾分年歲,只是被晚輩指出紕漏,面上難免掛不住,“老爺子,是在下疏忽了,未能辨識出此乃清代仿品。”

周老爺子大度一笑,“無妨,連我這老眼都未能識破,更何況是你。倒是我的孫媳婦,給了我一個大大的驚喜。”

她對夏寧雪的好感又增了幾分。

夏寧雪繼續啃食著手中的葡萄,心中卻暗自懊惱,若非李飄飄挑釁,她本無意顯露。

突然,一隻溫熱的大手輕輕覆上了她的手背,隨後,周祿寒自然地接過她手中的葡萄,在她咬過的位置又咬了一口,眼神深邃,彷彿那葡萄比任何珍饈都更令他沉醉。

這一幕,讓在場的李家父女既驚訝又尷尬。

李老先生乾咳一聲,試圖緩解氣氛,“看來周少與周少夫人的感情很好啊。”

周祿寒淡然回應,語氣中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挑釁,“這還得感謝命運的安排,讓我有幸遇見了我的妻子。”

李老與李飄飄面色微變,但很快便恢復了常態。

夏寧雪心中則是更加疑惑,那晚的設計?遇見她?這些謎團在她心中悄然生根,但她並未追問,因為她知道,有些事情,不必急於知曉答案。

周老爺子盛情邀請李家父女共進晚餐,他們欣然應允。

席間,氣氛本是和諧,但李飄飄似乎急於找回之前的顏面,話題一轉,對夏寧雪說道,“能嫁入周家,成為周少夫人,想來必有過人之處,不知周少夫人是哪所名校的高材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