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來牙帳請賞。”

有人上前,在鐵勒騰耳邊訴說,曾向羌族王帳派出的使臣卻?半月未歸的訊息。

鐵勒騰聽完,摔了酒盞,猛烈喘氣,鬍鬚揚起?,大吼道:

“阿密當這個叛徒,蠢笨如?豬,可恨!”

他指著顧昔潮,狂笑起?來:

“來人,賞,給我重重地賞!背叛本?汗的人,不會有好下場!哈哈哈哈——”

“你要什麼,金銀珠寶,美人美酒,本?汗今日皆可賞賜於你!”

顧昔潮抬眸,眸光銳利,一字一字道:

“我請一見當年大魏軍主將的屍骨。”

滿場駭然。

觥籌交錯的宴席再無半點聲息。

多年以來,雲州為北狄佔有,原本?棲居在此的大魏人成了最?低賤的奴僕,在可汗面?前提及已是禁忌。

竟還有人惦記著當年大魏軍主將的屍骨。真是不要命了。

一眾或畏懼或挑釁的視線裡,顧昔潮面?色從容,繼續道:

“當年,老?羌王背叛北狄,投奔大魏軍,先父心向北狄,反對此舉,結果被他聯合大魏軍主將,誅殺先父。十五年後,我斬殺阿密當,為父報仇,也必要親眼見到大魏軍主將的屍骨,確認他們已死,才能安心。”

“我求見屍骨,是為我家仇。請可汗允我此願。”

沈今鸞輕輕一笑,早就料到顧昔潮必要一番毫無破綻的說辭。

提及羌族曾為北疆軍所用,乃戳中可汗的弱點,連羌王首鼠兩端的行徑亦考慮在內,編造這一套理由,可謂是滴水不漏。

甚至連面?上對北疆軍的憤恨之意,也不像演出來的。

牙帳席位上的各位部落首領,心中暗暗點頭。

不必說費盡心力誅殺阿密當絕非易事,此子敢孤身?一人來牙帳,不計生死,只為先父報仇,可真真是一條好漢。

唯獨,珠簾背後,那鑲繡金紋的手正轉悠著酒盞,聽到屍骨一願,忽微微一頓。女侍們大氣不敢出。

御座上的鐵勒騰先是一愣,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而?後,濃須密佈的臉上遮不住笑意,大聲道:

“羌族歸我北狄已有十五年,十五年你這小子還記著報仇雪恨。你阿爹,真是生了你這麼一個好兒子,一個頂我生的八個廢物!但是隻可惜……”

“只可惜,你來的真不是時?候。當年本?汗大敗大魏軍,奪下雲州,那大魏軍首領的屍骨,自然是我的戰利品,本?來予你一見,了卻?心願,也是舉手之勞。”

“但大魏軍首領的屍首,已在十年前被人偷去了!任是本?汗將北疆翻了個底朝天,也沒?尋到,實在是可惡!”

他想起?憤恨之處,暴躁起?來,揮拳重重砸向案几,木製的案几登時?四分五裂。

御座四面?的女奴胡姬嚇得花容失色,紛紛避開。只他身?旁的那黑髮女子似是早已習慣,靜坐不動?,任由碎裂的酒盞砸在身?上。

“屍首怎會被人盜走?”顧昔潮冷冷地道,“你說死了就是死了?”

“今日我來,便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高臺上有可汗親衛被他氣勢一驚,目露懷疑,喝道:

“我們可汗還會騙你不成?你一個羌人,既然說要為父報仇,我們可汗都說大魏主將死了,你還要大魏人的屍體,究竟是要做什麼?!”

“可汗,此子可疑!”

四面?頓時?劍拔弩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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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再問?下去就要引人懷疑了。虛空之中,沈今鸞看著顧昔潮,對他搖了搖頭:

“從長計議,全身?而?退。”

顧昔潮薄唇微抿,又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