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衛,正繞開葬禮,披星戴月,趁無人注意時,悄無聲息地策馬駛離王帳。

沈今鸞追隨他的視線也看到了那一隊人馬。

顧昔潮這?副成竹在胸的模樣,看來是早有計劃,已經安排下去?了。

不知?他計劃為何,他也閉口?不談,沈今鸞心中越發沒底。

似是瞧見了魂魄黯淡,心有不定,顧昔潮道:

“去?牙帳之前,娘娘可否先隨我回一趟薊縣,我召回了趙羨,為你修補紙人。”

看似是商量的口?吻,在她看來,又?是一把?交易,與?強制無異。

這?是不補完紙人,就不帶她去?牙帳的意思麼。

“好。”沈今鸞卻難得乖巧地朝他點了點頭,笑意盈盈。

轉身之際,笑意盡斂,滿目森然。

再補完紙人,好讓他又?一次用?符咒困著她,任意施為嗎?她目色嘲諷。

留在他身邊,只剩下無限被動。

“你在和誰說話?”

身後傳來一聲?粗聲?粗氣?的呼喊。是邑都的聲?音。

他從坡底一躍奔上來,向顧昔潮大步走來。

“就你一個人?”他疑惑地左右看看,終於發現顧昔潮的身旁,只有那?個他一直帶在身邊的紙人。

邑都抱起雙臂,打量了一番越來越舊的紙人,搖搖頭,笑道:

“顧九,你是有了軟肋……你這?樣的人,最怕有軟肋。從此便再也不是戰無不勝的了。”

“但是呢,有軟肋也好,我看,你最近更像一個活人了。”邑都走過去?,和他一起凝視著熱焰噴薄的篝火。

族人悠遠的唱聲?中,邑都沉下聲?音,道:

“阿伊勃大人,曾是我最崇拜的英雄。”

“我原以為,他會成為我們羌族最偉大的一任羌王。我想著,要成為他一樣的戰士,總有一日,可以站在他身邊。甚至,”邑都垂下頭,笑了笑,彪形大漢難得流露出幾分澀然,“甚至,和他成為換刀的兄弟。”

沈今鸞好奇,手指隔空戳了戳顧昔潮,看著邑都問道:

“那?你怎麼會和這?廝換刀?”

邑都彷彿能聽到她說話似的,繼續道:

“你是不是想問,我最後怎麼會和你換刀?”

顧昔潮不動,身影沉重?。

“因為,最初沒有人願意和我換刀。”

沈今鸞驚訝地抬眸,望向這?位既粗獷又?有些靦腆的壯漢。

邑都自嘲地笑了笑,道:

“我生?來是奴隸的兒子,幼時因為瘦弱差點被丟棄在野外。長大後,沒有人會和奴隸換刀。後來等我成了王帳一等一的戰士,羌王的近衛,我卻也沒有找到願意換刀的兄弟。直到遇到了你……”

邑都真摯地看著他,呵呵一笑道:

“我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

顧昔潮目不斜視,沒有搭話,邑都哼了一聲?,繼續道:

“我當時想,哪裡來的大魏人,敢來雲州撒野,不僅能過了我的箭陣,還隻身闖入我們首領的大帳。”

邑都摸了摸鼻子,濃密的鬍鬚動了動,道:

“十多年了,我到現在還記得,你當時那?個不要命的勁可真是,身上都是血窟窿,衣服都浸透了,從陰溝裡拄著刀爬上來,竟還能和我打個平手。”

“不要命的大魏人,你的刀是我見過最為鋒利的,像是連鬼神都不怕。我們族人最敬佩你這?樣的勇士,即便你是個無名?的大魏小兵,我能和你換刀,我邑都這?一生?也不虧。你給我的那?把?刀我每年都要磨一遍……”

顧昔潮摩挲著刀柄,打斷道:

“你的刀法,不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