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道。

沈今鸞撩起眼皮,不解地瞥了?他一眼。

男人原本只是輕輕摩挲著的手指一下?嵌入她的指縫之?間?,與她十指緊扣。

“你死後已是我拜過堂的妻子,不再是孤魂野鬼。”

沈今鸞想說些?什麼?,才動了?動唇,她的眼前被?一道陰影全然罩下?。

那陰影裡,有她憐惜過,也痛恨過的眉眼。

“你在做什麼??”

面靨相貼,她脊背不住地顫動,脖頸後仰,直抵到了?牆面。

一動不敢動,只覺他的氣?息拂過眼睫,鼻尖,直至唇瓣……

“趙羨說,你魂魄虛弱,急需陽氣?,否則將灰飛煙滅,不得超生。”

“我自是要為我妻,渡一口陽氣?。”

語氣?霸道強硬,如灰燼裡還在暗燒的焰。

下?一瞬,男人低下?頭,滾燙的唇含住了?她冰涼的唇。牢牢勾纏,輾轉廝磨。

貪如惡鬼。

還陽

大?雨如瀉, 遮天蔽月。

春雨竟然也能浩蕩如斯。連綿如酥的雨絲從屋簷之間漏下,水聲靡麗。

帳中靜謐無邊,隱有輕輕的喘息聲。

顧昔潮將她困在自己的胸膛和牆壁之間, 一雙大?掌託著她的下頷。

她被迫仰起頭?,承受這個?強勢得近乎兇狠的吻。

滿頭?青絲全然散開來,鋪滿衣襟拂開的肩頭?,在晃動的燭火裡, 透白髮光。

朦朧如夢的燭火裡, 男人眸色深沉, 眼裡只有燭火裡豔光流轉的她。

起初,他只是?一次次吻下去, 不懂章法,後來無師自通,只想不斷索求, 貪得無厭。

彷彿這樣才?能撫平他經年洶湧的愛恨, 求而?不得的怨怒。

唇齒相依,纏繞。雖然只是?冰涼的魂魄,沒有活人的氣息, 卻足以燃燒他心底的荒原。

直到他嚐到了一絲鹹溼的滋味。

是?淚水。

顧昔潮一怔, 與她的唇分開。

沈今鸞胸口微微起伏, 男人的陽氣灌入, 她的魂魄已恢復了幾分光澤。

她從震驚中回過神, 面色緋紅,整個?魂魄都在顫慄,連帶著出?口的聲音也在顫:

“顧昔潮, 你這樣,可對得起你那心上?人?”

她今夜已是?忍了許久, 此刻終於忍不住講這句話喊了出?來。

顧昔潮眉梢一動,漠然地道:

“她已經死了。”

沈今鸞的眼神暗了下來。

這世上?的諸多?男人,就算是?結髮妻子死去,也不過最多?哭一場,再給埋了,轉頭?又娶妻生子納妾,從不耽誤。

元泓並不真心喜愛世家送進來的女人,不妨礙他宿在那些妃子宮中。

愛和欲,對於男人來說,是?分開的。

“那為何是?我?”她唇瓣顫抖,低聲問道。

北疆那麼多?女子,憑顧昔潮相貌手?段,地位權勢,即便落魄至此,也總會有曼妙的女子甘願送上?門來。

男人抬指,拂去她凝在眼尾的淚花,還?覺不夠,雙手?捧起她的臉,一次次吻去她的淚痕。

他的唇角沾著淚水的澀意,揚起一絲冰冷的微笑:

“我流落北疆,無妻無子,多?虧娘娘的金刀計如此精妙。當年,你既可在荊棘叢中,以身誘我,今日再做我妻子,又有何不可?”

沈今鸞忽就懂了。

他是?在報復。

當初她以己身為餌,用金刀計一石二鳥,既汙衊他,也辱沒了他大?哥。他今日是?來報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