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

賀毅回神,看到她?緩緩望向自己,極為鄭重地?道:

“請你務必護好?這間屋子?裡的羌人。我把他們?交給你了,你能做到的吧?”

夜色將盡,賀毅聽她?指示,正要去到小羌王桑多的屋外守著。

他忽然回頭,望著風中烈烈而動?的魂魄,有幾?分急切地?問道:

“十一娘,那你呢?你要去哪裡?”

沈今鸞目視遠方,靜靜地?笑著,黯淡的魂魄,目中堅定的美麗足以攫取人的呼吸。

“我去刺荊嶺。”她?朗聲道。

既然雲州之戰與沈氏平反本是同一件事。既然他和?她?是同路人。

那麼,她?不算背棄對?沈氏的責任。

她?可以去見他,奔向他。

……

萬籟闃靜,偶有駿馬的嘶聲和?烏鴉的孤鳴。

沈今鸞走出驛站外,出發?前往刺荊嶺。

她?其實花了很長的時間才做下這個決定。

一直以來,她?強迫自己打起精神,一刻不許自己停下,周密計劃,交代一切。

只有不斷地?佈局,算計,做事,她?才會覺得自己沒有背叛沈氏。

她?才能剋制自己不去想?其他事情。

比如那一枝春山桃,比如始終找不到的香火,比如,顧昔潮這個人。

此刻終於停下來,心卻一直難以靜下來。

風沙揚落,她?的心境一道起起伏伏。生前死後許多事,回想?起來,像是漲起的潮水終於退去,被?她?一點一滴拾起來。

洛水池畔,那一雙攝人心魄的眼,烙鐵一般的手腕,炙熱的胸膛。

荊棘叢中,袍袖下掩藏的花枝。

以他的心機,不會真以為她?想?要折花而誤入荊棘,卻還是為她?折下了那枝花。

明知金刀是計,還是義無?反顧遠赴北疆,找了一個生死不明的人整整十年,苦心孤詣尋求當年的真相。

面對?她?的質疑,他只坦然道一句,落子?無?悔。

歧山部,他負傷渡河,無?論如何不肯丟下存有她?魂魄的破爛紙人。

牙帳前,漫天亡魂下,所有人驚懼退卻之時,毫不猶豫地?抱住虛弱的她?。

刺荊嶺,她?決意入京之時,他像是破釜沉舟,喚她?妻子?,許諾為她?討回公道。

哪怕在重傷昏迷之時,她?問他心上人是誰,他都?只是語焉不詳地?帶過?。

甚至,連床榻動?情之時,都?是如此剋制。

沈今鸞生前為後時練就了一副鐵腕,死後作為魂魄十年,早就沒了女兒家的寸心柔腸。可此時,她?卻感覺心口如被?鈍刀在一寸一寸地?在割裂開去。

她?遙望遠處破曉下的朔州城,孤獨的火光在月色下閃動?。

風沙越來越大,拍打紅柳枝頭,婆娑影動?,也漸漸迷了她?的眼。

她?最後想?起的,使?得她?終於做下決定的,是在刺荊嶺,顧昔潮第一次緊緊抱住她?。

彼時,他曾對?她?許下一句諾言。

她?一直忽略,從未相信的那一句許諾,今日?像是水落石出,漸漸地?清晰起來。

“沈十一,我答應過?你,沈氏冤案,我會給你,給北疆軍,給天下一人一個交代。”

只有顧九會叫她?“沈十一”。顧昔潮只會喚“皇后娘娘”。

而顧九,從未對?沈十一食言。

那麼,這一切就全對?上了。

可他為她?翻案昭雪,為何要千方百計地?瞞著她??哪怕,寧肯她?恨毒了他。

完全說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