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便是萬丈深淵,再無退路可言。

齊五深呼吸定了定心神,抬腳跨過門檻。

“長兄,我回來了。”

“主子。”

一道年輕的身影越過他,同他擦肩而過。

“齊朔拜見主子。”

齊五一愣,脊樑倏的竄上一股寒意。

齊朔不是早已死在小公主的手底了麼,眼前這人是……

齊聿白聽見聲音,收回思緒。

他沉下臉色:“消失的這幾日,你率暗衛去了何處?怎會半分音信也無。”

“屬下有負長公子所託,還請公子治罪。”青年抱劍跪地,垂下了頭。

齊聿白心底咯噔了下:“這幾日究竟發生了什麼!”

他站起身,迫切追問:“你們找到許素衣的下落了沒有,她究竟是死是活!”

“方夫人已經死了。”

齊朔抬起頭:“公子,方夫人確已不在人世。”

齊聿白身形晃了下,齊五及時扶住他:“長兄當心。”

“屬下追查了當初為方夫人看診的郎中,方夫人重傷傷及臟腑,墜樓後不多時便嚥了氣。方侍郎府邸被查抄,同鄉人為方夫人收斂了屍身下葬,葬於京郊一處荒野。屬下領暗衛開棺驗屍,確認是方夫人無疑。”

“她真的死了……”齊五惴惴不安,“長兄,邦國來朝在即,國禮之一的《千里江山繡》損毀嚴重,那一手刺繡技藝莫說是太平坊上下,放眼整座京城除卻許素衣再無人能修補,這可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你問我如何是好!他殷承恪一人捅出的禍事,哪來的臉面讓侯府去幫他收拾爛攤子!”齊聿白登時怒了。

這些時日齊五明裡暗裡給他灌輸二皇子的輕蔑態度,積少成多,齊聿白心裡本就窩了一通火,偏偏這時殷承恪又給他甩了個棘手的爛攤子讓他接盤。

那幅繡品可是光祿寺珍藏的舉世無雙之作,萬國宴上代表著大晟的臉面。

許素衣死了,這門手藝便徹底失傳了。

齊五小心翼翼道:“要麼,我再抬高懸賞金額去請更多的繡娘……”

“唯一一個能修補國禮的繡娘早他爹的讓方傅文個畜牲給摔死了!你現在就是把全盛京的繡娘都抓過來也沒一個有能耐去修補!借她們十個膽子也沒用!”

齊聿白恨得唇色鐵青:“甩給侯府一個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屆時陛下若是知曉了,追究起來革的便是我這光祿寺少卿的官!罰的是我的承恩侯府!他倒是作壁上觀,把自己撇得乾乾淨淨。”

“殷承恪他自己怎麼不去死!”

齊聿白憤然拂袖掃過,博古架上的一應陳設皆被掃落在地,摔得粉碎。

人在極端憤怒下會失去冷靜思考的能力。

他這時對殷承恪的憤恨達到頂峰。

齊五與齊朔靜靜退至角落,嚇得大氣也不敢出。

兩人心知肚明,唯一能解燃眉之急的繡娘其實並沒有死。

她安然無恙,留在了昭懿公主手中,絕無可能被齊氏利用。

他們並未實言相告。

他們已經是小公主的人了。

兩人對視一眼,謹遵殷靈棲的命令,共同聯手將承恩侯府與二皇子推入深淵。

還需要一把火。

一把燒得更旺的火。

齊聿白病癒迴歸朝廷那日,契機來了。

“齊少卿看起來,氣色仍未大好。”

天策帝看了他一眼。

齊聿白聞聲出列,自殷承恪身側經過時,半分眼色也沒給他。

“聖恩隆重,臣不敢怠惰一日,故而儘早赴任,為六部九寺議事,為陛下分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