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更合適,但她心知這件事做主的不是王氏,而是眼前這個人。

“是嗎?”王靖北說得異常玩味。

與他無甚好說,崔嫵舉步上了石階。

石階快走完時,王靖北突然開口:“你可認識徐度香?”

“認識,那是一位畫師,杭州時家慈曾請到他家中繪園林山水。”崔嫵答得不卑不亢。

她所站的石階矮他兩階,悍勇的武將身形更是如山一般,噴灑的氣息猶如罡風,巨大的陰影之下,她嬌小柔軟,王靖北覺得自己輕輕一捏,她就能死於非命。

感覺到他的不善,崔嫵未見半分支絀,只是靜靜站著,等他說話。

王靖北微微歪著頭,他不說話時,就連帳下那些久戰沙場的老將都會害怕。

可崔嫵連睫毛也沒有一絲顫動,能用無動於衷來形容。

好像不管眼前站著的是殺人如麻的武將、御極的天子,還是尋常百姓,她的神情都不會變化。

這樣的人似乎是看透了這世間所謂的尊卑、強弱,不在意,更壓不垮她的冷靜。

一個小娘子,是真有膽色,還是不知者無畏?

王靖北抱臂:“鍾娘子問你時,你怎答不認識?”是把人處置乾淨了?

“當時若是說認識,怕是平白要被她攀誣上,折了清白。”

“原來如此,是鍾娘子衝動些,那不是她的本意,崔娘子莫怪。”

崔嫵不受他這陰陽怪氣的賠禮,道:“若無別事,妾身先告退了。”

可王靖北並未放過她:“在西北時,那位畫師說自己苦苦找了你五年,崔二娘子倒是無情,嫁了人,只說他是個畫師,連舊相識都不敢認嗎?”

“未必找的是我,大抵是旁的什麼人,大相公要是有心,也可以幫他找一找。”

崔嫵問過徐度香,他找她時從未說過閨名,畢竟男子與女子不同,閨名多隻有家中親近之人知曉,拿名字去問沒什麼用。

王靖北會知道找的人是她,只能是徐度香透露了她的籍貫出身。

王靖北定定看她一陣兒,突然笑了,“北地有一種草,胡人取名勃羅。”

崔嫵垂下眼簾,這人嘰嘰歪歪的,廢話怎麼這麼

多。

“看似無害,實則有毒帶刺,吞下去會把喉嚨扎穿,跟你很像是不是?”

他踩下石階,和崔嫵站在一塊兒,

“不,該說你比勃羅強,不止戈壁,到哪兒都能活,不過崔二娘子小心,怕是早晚要被人連根拔起來。”

“妾謝大相公提點。”

崔嫵再行了一禮,徑直朝外走去。

案子查了幾日,季梁府終於要開審了。

一大清早,草葉還掛著露水,崔嫵在馬車裡打起了哈欠。

謝宥不能陪著同來,叮囑了她一夜,今日早起還在說,她從不知道這人能這麼囉唆。

季梁府衙門外頭已經聚滿了人。

這是整個季梁城難得的熱鬧,沒事幹的人一早就來佔位置,聽完了才好拿去當談資,得人請一碗水酒,在腳店瓦肆裡把故事繪聲繪色地傳出去。

衙差橫起木杖,費力將看熱鬧的人擋在大門之外,遠遠看去,公堂那頭只有零星幾句話傳出來,這個距離,勉強分清男女而已,旁的什麼也不知道。

“現今審到哪兒了?”她從簾子一隙往外看。

“剛開審一會兒。”

“傳證人——”

傳令衙差跑出來傳話:“娘子,府尹傳您了。”

崔嫵戴上帷帽,薄紗垂下遮住了面容,攙著妙青的手下了馬車,從側門進去了,正門瞧熱鬧的百姓都沒注意到。

然而她剛下了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