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梅,因方才的動情而在少年眼底綻得愈發紅豔。

“我好像都沒有吃飽……”

小娘子不滿地輕聲抱怨。

“肯定是你讓我餓了太久了。”

說著,她用指尖稍稍用力地碰了碰頸間的那處紅痕,它一瞬便暈開得更豔了。

眼中粘稠水澤還未消去的少年,輕輕握住她蹭在紅痕上的手指,竭力地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不要總去碰傷。我去為你拿藥,抹上後,很快就會好。”

“我不要。”

小娘子慢慢地說。

“它很好看,很像被郎君寵愛後肌膚會留下的花痕。我一直很想要,可陸小郎君都沒有給。好容易有了相像的,我不要它消失。”

說著,她用被他握住的指尖,反碰向少年的手指,徐徐地、輕輕地蹭:“除非,陸小郎君也那樣寵愛我……”

方才,束身自修慣了的小郎君,原不該為小娘子的一句花言就失了分寸,那樣過分地親吻她。

可自他看到了她手心的傷口後,他便生出了太多的不安。不安到,他自己都想不清為何會如此失常。

明明,他還無法確定她一定說了謊話。

明明,他早就想好,只要她願意留在他的身邊,就算她一直都在騙他,就算她只是在利用他,他也沒有關係……

明明,他應當不在意的……

是的。他應當不在意。

他不在意。

他不在意。

少年用這樣的言語麻痺著自己,握緊小娘子的手,為了證明他對她的心意般,微微紅著他薄而白淨的眼角,順從地將吻落在了她的頸側。

那個瞬間,小郡主被燙到了般,忽地瑟縮了一下,心口也不舒服似的抽動了一下。

但她只是顫了顫眼睫,就迎合著少年的親吻,高高地揚起了頭顱。

——

花痕烙下後的不久,回來了的於管家前來叩門,問阿柿要不要用膳。

被少年餵飽了的小娘子當即就變了卦,說她覺得不餓了,不想吃了,想先沐浴。

少年便走出了屋子,讓於管家先去將園中隨時候著的婢女叫來,侍奉阿柿沐浴。

於管家應了,轉身離開。

陸雲門隨著他一起走出了小樓,一直悄無聲息。

但在走到那棵垂著枯枝的石榴樹下時,沉默著的少年還是出了聲。

“於伯。”

小郎君輕聲問他,“我去見外祖母時,你將阿柿送來榴花園,在那之後,她離開過嗎?”

“我同盧府管事核對好了重陽節禮、再回到小樓時,阿柿的確不在其中。但過了些時候,她便又自己回來了,回來時大半身都溼透了。”

若是世子不提,於管家倒是想要將此事瞞過。但既然世子問了,他自然便答得一五一十。

“照她說,應是沒離開園子,只是去了山林後的鷺鳥魚池。”

少年又細問了幾句,便放於伯離開。

隨後,他走出院子,走向榴花園的西北角。

每年他回來前,盧府的僕人都會將整座園子重做修整,便是偏遠的鷺鳥魚池也不會落下。

每一次,魚池的四周,都會鋪滿厚實的彩砂,犁成道道波浪紋狀,便是有一顆石子落地,也會砸出一顆坑洞。

可此時——

近乎奔跑著穿過林間的少年站在魚池前的一處石堆上,高高地舉起燈籠。

眼前的彩砂地面,除了鳥獸落過的爪跡,便只有星星點點風葉拂過的痕跡。

今日沒有人來過這裡。

她真的,又對他說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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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雲門回來時,兩名剛侍奉完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