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

“您要帶我弟弟去哪?”

雙生子中的姐姐李迎未看起來不苟言笑。

她看了看弟弟背後的小竹筐,接著便轉頭望向阿柿,一臉嚴肅道,“他剛從郡中回來,舟車勞頓,該在屋子裡休息才好。”

“未未!”

一看到手腳纖長、比同胎弟弟高出大半個頭的李迎未,阿柿立馬丁零丁零地衝了過去,笑著同她招呼:“我想同小羊去後面的小山坡上摘點新鮮橙子,用作晚上蘸魚膾的金齏!”

她看著被她的熱情嚇得微微後仰的小小娘子,眼睛裡的光更加亮了:“你也要一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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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迎未自從在小徑跟小羊分開後,便一直惦記著被落在後面的弟弟,幾次想要回去幫他撿書拿包袱。

但她又怕傷了弟弟的自尊,糾結片刻只能先行回去,在自個兒虛掩著的院子門內不停徘徊,聽著毗鄰在旁的弟弟院子什麼時候會有動靜。

因此直到現在,她也沒顧上換衣裳,還是一副跟弟弟一樣、小書僮般的打扮。

對於眼前這個初來乍到就得到了母親格外喜愛的阿柿、對於她自來熟到嚇人的邀約,李迎未原本應該果斷拒絕的。

但聽到弟弟居然自願跟著阿柿去摘橙子,女童還是不放心地跟了上去,看著阿柿的目光充滿了懷疑。而且是毫不掩飾的懷疑。

被女童用這種目光盯住,阿柿似乎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舉動過於莽撞了。

她把陸小郎君的胳膊當牆、滿臉懊悔地使勁用頭撞了一下,在少年注視的目光中,很是“反省”了一會兒。

接著,她不再像她此前同陸雲門走路時那樣興沖沖,而是走得不緊不慢,垂著腦袋,也不再主動同那對姐弟搭話了。

就這樣走了片刻,路程剛剛過半時,他們意外地遇到了許多人。

原來,竇大娘帶回了十幾條大魚、今夜要辦全魚宴的訊息已經徹底放了出去。

衙門裡今日無事的主簿、錄事、典獄、問事們都來了,每人臉上都帶著樂呵喜慶的笑,有家眷的攜了家眷,不少人手裡還提著家裡種的菜,熱熱鬧鬧地湊起了一大群人。

衙門上下,簡直親如一家。

見到了縣令家的小郎君和小娘子,眾人紛紛行禮問候。

阿柿不錯規矩地也隨著陸小郎君行禮。

只是在與人群擦肩相別之時,她不動聲色地用餘光在一名身材粗壯的虯髯男子頸後掃了一眼。

這段插曲之後,小娘子便慢慢重新抖擻了精神。

又走了不久,她突然就拉住了少年袖口的那道瑞獸繡紋,指尖用力捏了捏,彷彿給自己打了打氣。

然後,她笑著指向旁邊長了大片蓴菜的大池塘,對著男童、女童道:“趁現在日頭好,我們先去採點蓴菜吧,家裡有鱸魚,自然要做道鱸魚蓴羹嚐嚐鮮。”

阿柿此前便留意過了。

往日裡用來摘蓴菜的小舟就停在池畔,裡面還放著兩三個用來裝盛蓴菜的空甕子。

路過的人隨時都可以登上泛舟,採上一甕。

男童李逢羊聽了她的話,想了想,慢慢問道:“你做這道菜,是想要勸慰阿耶,‘人生貴得適意爾(注8)’嗎?

“那是什麼?”

綠帔黃裙的阿柿小娘子晃著發上的水精鸚鵡,一臉疑惑。

朝廷政局,退隱時機,這些疑難的東西,此時的“阿柿”可是一竅不通,一點也聽不懂呢。

“我只聽說‘千里蓴羹,未下鹽豉’,還沒有調味的蓴羹,就已經比羊酪還好吃了!”

說完,她拍了一下手,看著男童、女童:“好了,得找個人同我一起去採……”

她還未說完,女童就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