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黎便十分想要將父親的篆物重新尋回來,但苦於有價無市,一直無法得償所願。

孫郎君自然知道她這心事,所以今日,他剛將金鐲拿到、就迫不及待送了來過來。

因是父親的遺作,孫郎君又反覆說這是他憑自己的本事得的賞賜、與家中妻子無關,一念之差,牟黎將它留在了手上。

“原來如此,可真是算計周全。”

黃緗兒聽罷嘲道,“若我們早來一日,豈不都抓不到你的把柄……”

話脫口後,她心中一驚。

如果沒有這個金鐲的出現,今日肯定會以“誤會”收場,草草了結,沒有人會再往深處查下去。

就算以後再出端倪、想要重新查,可今日這一鬧,已經打草驚蛇,該清理的早就被清理掉了,而孫家又是在河東享有清譽的人家,無憑無據也不能去抓人強行審問,到時再想查出什麼,只怕很難了。

所以,她們一定得在“孫郎君將這隻篆經金鐲給了牟黎”後再來到這處宅子,早來了一刻都……

【延福坊,安翎巷,早不成……】

不。

強行將眼前浮現出的那幾列解籤文抹去,黃緗兒下意識地摸上了她腕間戴著的佛珠。

“是巧合。”

她默默地說服自己道。

“山靈廟不過是個招搖撞騙的野廟。廟祝最多隻是提前查到了孫、牟二人的齷齪事……”

可在心中說到這裡,她就再也說不下去了。

之前還好,但現在,她已經無法用“巧合”說服自己了。

即使那廟祝再有人間的本事、將孫、牟的私情查得不遺毫髮,他能寫出的也只有【延福坊,安翎巷】這幾個字。

而【早不成】……

騎射賽必須要定在柳善去山靈廟的這一日。

太孫妃必須戴上牟大家所刻的篆經金鐲。

扶光郡主必須要與太孫妃做賭、選中並贏下這隻金鐲。

孫郎君所騎的馬匹必須受傷且孫郎君必須要放棄比賽去照撫它。

……

種種種種,無數“必須”連連扣起,才能讓這句【早不成】成真,差了一環都不行。

可無論這中間的哪一環,都絕非人所能操縱和預知。

如果不是神靈真的賜下了讖語,廟祝如何能早在天濛濛亮、騎射賽還遠沒有開始時就寫出了這樣的解籤文?

她親眼見過那張紙上的封蠟顏色,絕無作假的可能。

那個時辰,有誰能知道太孫妃最終會戴什麼樣的鐲子出門?又有誰能確定接下來的一系列“必須”都會發生?!

“早不成!早不成!早不成!”

黃緗兒唇珠微抖著將那列解籤文又默唸了許多遍,越念越覺得心中震顫。

突然,她心中劃過了後面的幾列字。

怔了怔,她揚首道:“阿行!”

她將一直站著未動的一個婢女叫了過來,“去給柳娘子診脈。”

她看著柳善:“我這婢女懂些醫術,但對婦人生育一竅不通,所以此前我便沒想著讓她給你診脈。可倘若……”

倘若……

黃緗兒不繼續說,也不繼續想。

放在佛珠上的指尖繃得更緊,她靜望著在給柳善把脈的婢女,等著得到一個答案。

不多時,婢女阿行鬆開把脈的手,退回到黃緗兒身邊,附耳同她說了幾句。

“好啊。好啊。”

黃緗兒壓不住腔中怒意,“我父親與那沽酒女想要我阿孃去死,最多不過寄望於鬼神,孫郎君和牟娘子倒是‘不凡’,竟自己成了鬼。”

“柳善,你知不知道,你被下了毒。”

她當著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