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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相干的臉,花緇自然沒能將她認出來。
直到她露出了真容,花緇才大哭著求她救救她的兒子、救救瞿錦葉的兒子。
花緇說,當年,將軍看出廣陵快要失守,為了保她平安,派人先將她護送了出去。可隨後麋沸蟻聚,保護她的人不是死去了、就是與她走散了,她生下孩子時,身邊已經誰都不在了。
她靠著自己一個人,託缽沿門、飯牛屠狗地活到現在,就是為了讓將軍的兒子能活下去,為了報將軍對她的情與恩。
瞿玄青沒有輕信她。
她問了她許多。
但花緇的回答都與那封家書對得上,絕不可能是信口編出來的。
而且,花緇還拿出了她兄長的一張畫,說是將軍要她好好保管,若是將來還有機會見到玄青,便把它交給她。
在花緇“奴不辱使命”的哭聲裡,瞿玄青開啟了那張畫。
畫中盡是謎團,尋常人得了也看不懂,需得與他腹心相照,才能解得出來。
瞿玄青費了很大一番功夫,才終於將它解開,然後,遵著它,找到了兄長剩下成堆黃金和那張攸關大梁無數權貴重臣性命的盟約。
拿著這些,她開始佈局籌謀,小心至極地、在大梁一點一點威迫利誘出自己的勢力。
時機正好,她帶著人到了河東。
很快,崖邊寺的聲勢如火燎原。
而就在這時,她看到了玄採。
只用一個對視,她們就認出了彼此。
後來,玄採說,她以為姐姐不可能認出她了。
怎麼可能認不出來?
那是她骨肉至親、與她同胎而誕的孿生妹妹。
可那個最愛打扮、最愛美的小娘子,卻在當年那場大火中燒得全身沒有一塊好肉。
聽說了她在做的事情,早已只用“阿細”這個名字的玄採勸她停手,說如今她們姐妹團圓、兄長的骨血也在,與其再九死一生地捲進朝堂紛爭,不如一家人好好活下去。
可她怎麼能停手?
吳家人和劉赤璋都活得好好的,可她卻早就死了。她不會笑、不會哭、甚至連怒都發不出來,只剩一腔冰冷的恨意支撐著骨架與皮囊,讓她看起來還像個活人。
她還有那麼多的仇未報。
她不能停下。
就像她不能生出對小具和小崔身世的懷疑一樣。
陸扶光說,她不是那麼容易相信別人的人。
陸扶光說得沒錯。
可在她帶著花緇與孩子從村子離開的時候,她是信的。
因為她找不出花緇話中的假處。
也因為……
她願意信。
可是今日,從綁到了陸扶光起,花緇的反應就有些怪。
她看起來怕極了陸扶光。
那種怕,並不是因為懼她尊貴的出身或過人的謀算,更像是因為其他的。
而就在剛才,她明白了,那是因心虛虧欠而生出的膽怯。
花緇曾經是劉赤璋的侍婢。就連“救逃奴”,也是劉赤璋做的。
陸扶光說的話,她可以一句都不信,但花緇的反應卻騙不了人。
當年兄長為什麼要對她說謊……
她看著陸扶光。
不該問。
不能問。
一旦問了,就是入她的局——
瞿玄青:“你究竟如何知道,她便是花緇?”
聽到瞿玄青的問,小郡主臉上原本的恣意的愉悅卻慢慢消失了。
靜了片刻,她才又輕輕地笑了。
但卻是一聲自嘲的嗤笑。
“我不知道。”
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