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樓內燈火忽熄,突如其來的黑暗讓人有些不安。

就在眾人迷茫時,一道明亮的光猛的將黑暗撕開一道口子,白光自穹頂而下映照在舞臺中間巨大的紅色布山上,那布山足有十數米高,頂端與戲樓的二樓幾乎平齊。

眾人感嘆著這佈景的工程之巨,卻不知何時樓裡泛起了薄霧,這些升騰扭曲猶如異獸妖魔的霧氣賦予了被布山折射的紅光形狀。

然後奇異的樂聲響起,似人之呼喊,似鳥之嘯叫。

“天地玄黃,重性輕命,日月盈昃,賞聖罰尊。”

隨著吟唱,那人的聲音從平穩逐漸變高,最終變成某種古怪方言的嘶喊,讓人聽不清說了什麼,但卻忍不住的起了雞皮疙瘩。

“寒來暑往,無有超脫,恩澤無窮,生死不寧——!!”

隨後那些姿勢各異的紅裙女子們開始緩緩移動,以一種奇異的舞步開始向布山靠攏,嘴中哼唱著古怪的曲調,彼此合音又完全不同。

那聲音慢慢變得平靜,幽幽的開始講述起一個故事。

“南洲南,南家富,財百萬貫,田萬萬頃,忽有大災年,家中生男兒,婆媳呼嚎喊,此子無有根!必是傷天種,故而投水中,子哭之悲鳴,不及父咒之罵聲。”

紅裙女子們緊接著高聲而淒厲地叫道:“我生時,親欲殺我,安能怪我不視人倫?”

“順水流,戲子拾,哭聲嘹亮,男身女相,養至十二歲,紅妝戲臺上,群人奔走告,此女乃嬌娘!必是天恩賜,要做戲皇上,子笑之嘹亮,不及人頌之荒唐。”

紅裙女子們再次泣聲喊:“我長時,人極愛我,安能怪我不守綱常?”

此時紅裙女子們已經來到了紅布山前,開始以各種扭曲的姿勢爭先恐後的攀爬起布山,可那紅布之山猶如活物,根本無處借力,很快女子們就陷入其中,任憑她們扭曲的掙扎著,卻依然緩緩沉入,只剩一隻只潔白的藕臂伸出保持著抓取的姿勢。

這一幕真是既詭異又震撼,猶如一場明目張膽的活人祭祀或者毫無顧忌的投餵進食。

“戲唱久,畫紅妝,忽見眼邊,細紋暗藏,乃三十有二,需避世避光,弟子低聲喚,有秘方怪郎!必是長生道,以血掩年傷,子嘆之怪誕,不及歲月之恐慌。”

此時紅裙女子們都已經被深陷於布山,無人接話,場間靜了靜,那個聲音自己接道:“我修時,魔願助我,安能怪我不處事囂張?”

姜羽看著舞臺中間那團緩緩蠕動的紅布團,聽著滿是憎惡與貪婪的吟唱,並不言語。

忽的紅布團塌陷,布料化為紅色的濃水,灘灑在整個舞臺上,猶如一個裝滿血液的氣球被銀針戳破,那些濃血翻滾著溢位舞臺,前排觀眾們紛紛躲閃,驚呼不斷。

血液中穿著華麗紅裙的女子在頂光的照射下抬起頭,那是張美豔,但妝容太濃失了本色,她平靜的張開雙臂。

血液沿著地面上並不可見的紋路流淌,奇異的陣法開始在戲樓裡顯現,地底隱隱傳來浪潮聲響,不過鼓點的音效此時更加的密集,讓站在椅子上躲避滿地鮮血的一樓觀眾們的驚呼也變成了背景音的一部分,猶如地獄的舞曲。

那個聲音對戲場的混亂渾然不覺,只是繼續響起,“地有屏,天有蓋,修行之路,萬般無奈,今百二十歲,卻無道有阻,尊人低頭教,有女亡遺枝!必是我之道,今朝要求換,子生之顏色,不及南方之紅妝!”

甘霖沒有出現,一股恐怖的威壓卻忽然降臨,姜羽終於對這場戲有了些反應,她緩緩前傾身子,低下頭。

原來這個一直開口唱戲的人就坐在她下面的席位上,此時看去,在慌亂的人群中,有一個面色慘白的男人靜靜的站在那裡,正抬起頭對自己笑。

這一幕有些驚悚,但姜羽只是看